阿城头一次见温婉动人的芸时大夫露出这样的表情,双眼猩红目眦尽裂,明明挽着妇人髻,可浑身却散发着压倒一切的强大气场,如玉面修罗般可怖。
阿城害怕地叫起来,引来周围许多人上前。大家看着芸时手里的通缉令,纷纷摇头叹气,或是嘲讽或是愤慨,无心之言最是诛心。
“不可能,这不可能......”芸时指尖颤抖,薄薄一张纸被汹涌淌下的泪水打得湿透。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芸时大夫晕过去了!”
“哎呀,芸时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累着了,快将她送进去躺着!”
“......”
芸时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桌上一柄枯瘦油灯,她想起了与云初激烈又温存的一晚。心下涩然,开口嗓音更加艰涩:“水......”
贺朝生坐在一旁昏昏欲睡,见她醒了立刻站起身:“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倒水。”
芸时接过碗,轻抿了一小口,随即仰起脖子,三两口将一碗水全部喝光。她将碗放在桌子上,抬手擦了擦嘴角,道:“谢谢。”
“不,不用谢。”贺朝生看着她终于醒来,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可又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芸时哪里不一样了。
贺朝生小心试探道:“通缉令上的那个云初,是不是之前来家里做客的......”
“是。”芸时沉沉应道。
贺朝生大惊。
芸时坐在桌边陷入沉思,明明还是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副娴静的姿态,可浑身都充满着疏离感。在这一刻,贺朝生觉得自己仿佛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芸时。
薄暮冥冥,夕阳为芸时的侧影镀上一道暖金,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唤他:“朝生。”
“我在。”贺朝生大喘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要走了。”
猝不及防却又情理之中地,他扶着桌子站起身:“你,要去哪里?”
“云初在哪里,我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