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淳稍显不悦地撇了撇嘴,这件好几天未洗的衣服他也要穿?
她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放置到季念桌前,继而伸手取过了他怀中的风雪衣,径直套在了身上,一穿上就跟个大熊似的,臃肿肥硕。
苏纯淳在位子上坐下,平滑的面料在摩擦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转头看到季念也穿上了她的外套。
校服是宽松版型,再加上苏纯淳图舒服又买了更大的尺码,穿在季念身上也不显小。只是她穿的这件风雪衣倒是招摇,吸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突如其来的降温,苏纯淳穿上这件风雪衣也没觉得有多热,她自小就怕冷,连初春时节都会在被子里放暖水袋。
“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后座的丁伟旭看到她身着奇装异服,顶着张媒婆痣的脸,经不住发问,“有这么冷么,你穿成这个熊样,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南极上课。”
“我愿意不行么?”她回道。
“这才秋天而已,那你到了冬天是要穿什么?”丁伟旭蹙着眉头闻道。
“……”
“我穿貂。”她一字一句道。
已经快要上课了,苏纯淳也不跟他多聊,转过脑袋在抽屉里翻找着下节课的书本。
课桌抽屉乱糟糟的,还没等她找到,耳侧就传来懒散悠长的声线,“有点保护动物的意识。”
“……”
显然是对回应刚才她说的那句“我穿貂”。
“我说的是人造貂皮大衣”她扬眉反驳道。
季念冷哼一声,嘴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那冬天,我拭目以待。”
“……”
恰好老师从教室门走了进来,苏纯淳也不再讲话了,一心扑在找书上面。
这节是语文课,苏纯淳的语文成绩在班里一向不错,作文也经常是高分,这是她唯一在季念身上找到的自信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月考卷子,苏纯淳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听着,可能是早餐没吃的缘故,现下她只觉得饥肠辘辘,全身乏力。
她往抽屉里边摸了摸,好像零食全被她吃完了,她转头去找丁伟旭。
“你有吃的么?我要饿死了。”她低声询问。
听见她的声音,丁伟旭神情涣散抬眸,“你这样要成猪了啊,你看看你现在的体形,还想吃东西。”
苏纯淳垂眸看了眼身上蓬松肥大的风雪衣,没有反驳,“当猪也挺好的啊,你有吃的就先借我撑下呗,我真的要饿死了。”
“那你学一声猪叫。”丁伟旭眯眼笑了笑。
“……”
苏纯淳白了他一眼,二话没说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不高不低的声响,得亏教室内还有其他声音,这声猪叫才没有被其余的人听到。
丁伟旭憋不住地弯了弯唇,他从抽屉了拿出了一盒泡面放到桌上,“可惜啊,我这盒泡面成猪食了。”
“……”
苏纯淳在心底呸了一生,脸上却是讨好的笑,她轻手轻脚地将泡面收入囊中,转回身来就忙不迭把外层包装给撕了开来。
看着外层纸上的泡面图样,苏纯淳仿佛隔着包装都能闻到泡面的香腻味道,馋得她经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不管是在上课,她抬窥测了一番四周情况,又思索了下所处的地理位置,直接撕开了顶层盖子。
她偷偷摸摸地泡面放在双腿之上,把调料包和蔬菜包都撕倒了进去,又将保温杯里剩余的热水全倒了进去,水是有点不够,但估计还是能吃的。
温热的触感透过紧贴的裤料蔓延至全身,她整个人就被像火一般被点了起来,感觉全身有热气在蒸腾,额头隐隐有细汗冒出来。
她慌忙把身上的风雪衣脱了下来,两节白皙纤细的藕臂露出,霎时意识到她根本不该这么穿,真是着了季念的道了。
她气恨难消地撇了眼季念,骨结微凸的手指轻盈地转着只笔,身上穿着她的校服,神情疏懒懈怠,倒是悠闲舒适,再看看她,过得着实水深火热。
“你热不热?”她用葱管似的手指戳了戳的季念的手肘。
“不热。”他淡淡回答,目光一转停在了她递到他面前的泡面上,近在咫尺。
“不热的话,你就是冷了,那你用这个暖一暖手吧。”她压低声音,这么个大火炉捂在手上,她更热了。
季念没接,见她白嫩纤柔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怎么不穿外套?”
“我热啊。”苏纯淳情绪隐忍。
季念眸色忽深,他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放到她桌前,随即从她手里接过了泡面,“穿上。”
显然是未预料到他会这么做,苏纯淳愣怔了几秒,推辞道:“我都要热死了,还是你穿吧。”
“……”
“你确定不穿?”他斜睨了苏纯淳一眼,挑着眉,威逼道:“那你的泡面我吃了。”
“……”
她举手投降,把桌前的外套重新穿回身上,“这样行了吧。”
看苏纯淳穿好,季念这才还给了她,谙熟的浓腻香气在空气中悄然扩散,渐渐氤氲整间教室。
苏纯淳将头埋到了桌子底下,手忙脚乱地捞上来了一大口面,随意咀嚼了几下,就吞了进去。
鲜香的汤水中弥漫着一丝清甜,极富弹性的面条在唇齿间穿梭,她心满意足品味着。
而就在下一秒,语文老师林绪就开口叫她了。
顷刻间,她双手哆嗦,舌头僵住了,心脏跳得就跟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似的,脑袋一片空白,泡面也不知道要放哪去,情急之中塞到了季念的手里。
苏纯淳倏而站了起来,椅子拉开,发出尖锐的“唰”地一声,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远处,林绪正往她这边走来,看到苏纯淳脸上那两颗大版媒婆痣时,步子稍稍一顿又加快起来,“你去我办公室,帮我把我抽屉里的作文资料拿过来,这个是钥匙。”
苏纯淳接过了钥匙,捣蒜似的点了脑袋,她长舒了一口气,幸亏没有被发现吃泡面。
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去,可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了“砰”的一声,似乎是硬纸壳与课桌摩擦的声响,引得苏纯淳全身战栗了一下。
闻声望去,映入眼眸的是一碗泡面大刺刺地摆在课桌上,不言而喻是季念做的。
“苏纯淳,面不要了?”他的尾音拖拽地长长的,意味分明。
像是被雷劈中,他愣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去看林绪。
可却不像想象中那样,林绪没有苛责,也没有震怒,反而她捂嘴笑了起来,打趣道:“你们俩人吃一碗,会不会不够?”
四周感觉闷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让人喘不过气来,苏纯淳的脸骤然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晕,怎么像是被捉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