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动筷。
康昭经常跟不同的人吃饭,或叙旧聊天,或套取信息。
老板没过多好奇。
邻桌或许认为这是一对父子,他们拥有较为相近的容貌,气质却截然相反。
一个如警犬,英俊威武,一个如野狗,潦倒凶狠。
但佳肴上桌,醇酒入喉,舒爽之下,也懒得理会陌生人。
知道身世之前,康昭曾好奇过无数遍,亲生父母会是怎样的人,当年为什么抛弃他。
康奶奶当年扬言,他生母是j女,生父不知哪个恩-客,意外生下他这个小野*种,只能丢野外。
年少时,康昭幻想过也许自己是间/谍的孩子,不然哪可能这般出色。
成年后,康昭阅览大量弃婴新闻,猜测自己极可能是未婚先孕的恶果。
无论哪一种,生父或生母自身条件都不会太好,不然不至于连一个婴儿也护不周全。
当猜测到罗伊芸身上时,康昭并不太难接受,也不觉得丢脸。
罗伊芸虽然是“疯子”,但无伤人或自伤行为,看着只是比土星环“疯癫”一点。
土星环说得对,这把年纪,患有阿茨海默症的人不少,指不定谁比谁更理智。
何况罗伊芸还是一个美人。
——人们总是对美好的东西予以最大宽容。
而当面对这样一位“生父”时,康昭不再好奇他从事什么职业,有什么样特长与天赋,更不关心他是否已娶妻生子,自己有几个同父异母兄弟姐妹。
他脑海只焚烧着一个可怕念头。
那个人似能感应到康昭的愤怒,呲牙无声而笑。
同样弧度的唇,放在康昭脸上那么漂亮诱人,在那个人脸上,却只如老树皮豁开一道口,仿佛下一刻就沁出邪恶的树汁。
陌生而厚重的声音说:“她比你妈当年还要美。”
太阳穴青筋鼓起,如肌肤之下藏着一条可怕的蚯蚓,康昭一身血液涌向脑袋。
“你他妈离她远点!”
……
老板听到啪啦一声,有人喝醉闹事摔酒瓶,就会发出这种熟悉又令人头疼的声响。
老板望向声源,康昭和那个人已经不知去向。
炭火熄灭,不锈钢烤盘酱汁熬干,烤鱼完完整整,连配菜几乎也没少。
一次性杯子干燥洁净,筷子未开封,桌子两边各压着一张平整如新的一百元现金。
地上,啤酒瓶碎裂,橙黄啤酒淌一地。
老板犹豫片刻,将两张纸币收好,琢磨着下回再见着人一定给找零。
可把谁的那张一百块退回去呢?
老板头又疼起来。
-
接连数日,康昭一得空便联系柳芝娴,有点十分钟报一次平安的偏执。
柳芝娴没表现任何不耐,实际求之不得。
她几乎要感谢康昭的工伤,聊天一天顶之前一个月,终于有些像普通热恋情侣。
柳芝娴的活动安排对康昭完全透明,大到要跟樊柯开电话会议、巡田,小到打扫房间、下楼拿瓶酸奶,甚至洗澡上厕所。
这日傍晚,铅云密布,压出一股暴雨来临前的闷热。
柳芝娴等来康曼妮,一起去康奶奶家领三月大的小猫回来。
柳芝娴和康昭最终挑中哪只三花小母猫,起了一个老鼠派名字:芝芝。
康曼妮少不了揶揄这两个人肉麻,但看到三花小母猫时,“芝芝、芝芝”的,康曼妮叫得最起劲。
大概快下雨缘故,康锦轩今天没出去浪,窝在自己房间,偷偷玩私买的手机。
康锦轩正跟一个备注“木材老板”的人发短信。
这年头还用短信交流的人不多了,但对方没微信,实属无奈。
木材老板:【小帅哥,你家老太婆又没拿绳子拴住你,出来玩么?】
康锦轩:【等会,我姐和我哥女朋友在家,等她们走我就出去】
木材老板:【你哥没来?】
康锦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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