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懵了:“这位大老爷,我领我们家老爷的俸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就成了骗领了?”
陆侍郎盯上了谈大,关知府也懵了,这什么话?她领她们家老爷俸禄不是一年两年了?
“呸!胡说!”谈大心一横,先啐上一口,再咬牙反驳:“你既说你是我们府里的,那我问你,是谁让你来领俸禄的?”
“我呸呸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自从两处狭路相逢挤在一个府里到现在,桃花派一向稳稳压过正院派好几头,作为桃花派中坚力量、深得姨娘信任的管事婆子,她沈嬷嬷什么时候把谈大放眼里过?谈大啐一口,她少说也得还三口!
“沈氏!你既说是李府下人,是谁让你来领俸禄的?”关知府立场坚定的站在报案的谈大、也就是常山王府这边。
“你不是说你们奶奶让你来领的,你们奶奶是谁?”旁边赵书办忍不住插了一句。
“回大老爷,奴婢是奉了我们姨娘的吩咐,我们姨娘是得了我们老爷的吩咐的!”沈婆子也算见过几分世面,知道姨娘这两个字拿不上台面,赶紧多了一句,把李老爷这张虎皮扯出来。
“那你们奶奶就是你们姨娘了?”赵书办火大了,直着喉咙吼了一句。
第20章 俸禄风波3
沈婆子横了他一眼,作为堂堂五品官府里的婆子,她根本不把一个不入流的书办放眼里。
“府尊,我们府上一向是太太主持中馈,一个姨娘,能越过我们太太,打发人来领我们老爷的俸禄,小的见识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这是个刁妇,看样子不用刑不行!”这么大功夫,谈大的思路早就理顺溜了,直指重点。
“嗯。”关知府捻着胡须点头。
沈婆子急眼了,指着谈大开骂:“贼汉子!狗东西!你睁着俩眼说瞎话,也不怕烂了舌头!太太管家只管你们那一份!什么时候敢管过我们姨娘?老爷什么时候让太太领过俸禄?老爷的俸禄、老爷的银子,从来都是我们姨娘领、我们姨娘管!领了十几年了你能不知道?你睁着俩大眼说瞎话!太太算什么……你个狗东西算什么东西!找事找到老娘头上来了,你以为你是太太的人姨娘就不能怎么着你?我呸!算什么东西!照样揭了你的皮!这满府!姨娘一句话,谁敢说半个不字!”
沈婆子越骂越痛快,听呆了一巷子的人。
陆侍郎长舒了口气,掸了掸衣襟,他已经听明白了,哪情这是家务事,太太和姨娘争俸禄,竟拿他们户部当了靶子!是可忍……算了,还是忍了吧。
陆侍郎瞄着一脸坚定站在谈大身边的常山王府管事,咽下了那口恶气,这事有常山王府搅在里面,算了算了,又不是没当过池鱼,就当看场热闹了。
不过工部这位新来的员外郎真够混帐的,宠小妾哪是这么个宠法?简直是不想活了,此等蠢人,以后得远着点……
关知府当然也听明白了,他审案子一向以有急智著称,‘啪’的又一拍桌子:“此婆子身份未明,来人……”
没等他吼完,巷子口一声怪叫:“李老爷来喽!”
会宾楼上,李思明冲小高挥手:“该你了!”
小高兴奋的‘哈哈’了两声,一头冲出去,眨眼又回来了:“哎!你看我,看我!这一身!够威风不?要不换上大礼服吧,我带来了!那个才威风!”
李思明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是偶然路过,偶然!路过!这一身朝服都过份!还大礼服,你当让你去祭天啊!”
“那好吧。”小高遗憾的咂巴了几下嘴:“那我去了,哈哈!你就等着看热闹吧!”虽然不能穿大礼服有点小遗憾,可这也没能影响小高的兴奋,连蹦带跳窜下了楼。
有小一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寂寞啊!浅妹子来了就是好!
李老爷跑的都有汗意了,跳下马急忙上前和陆侍郎、关知府见礼。这两位比他高了好几级呢。
“是这样,”关知府打着呵呵:“本府接了状子,说有人冒领你的俸禄,就……审了审,陆侍郎也在,啊?是这样吧?”
“老爷,小的奉了吩咐,来领老爷的俸禄,谁知道老爷的俸禄不但被人冒领了,这冒领之人还往老爷身上泼粪水,说这十几年,老爷的俸禄都是交给姨娘的,从来不给太太和大爷、二爷用,还说在咱们府上太太算什么,只要姨娘一句话,立时揭了小的的皮,还说咱们府上,只要姨娘一句话,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老爷,这恶婆子偷了老爷的俸禄不算,还这么往咱们府上泼粪水,小的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
都到这份上了,谈大心一横,死猪不怕开水烫,上前跪倒在李老爷面前,有腔有调,连哭带诉。
沈婆子已经傻了,她刚才光顾着嘴巴痛快,这会儿醒过神已经晚了,她惹下大祸了!
“你们!你们!还有你们!都在这里干嘛?看什么戏哪?啊?”小高骑在马上冲进来,扬鞭一声喝,端的是威风凛凛。
“王爷来了!”关知府立刻殷勤无比的急奔上前替小高牵马:“瞧王爷说的,看什么戏啊,有个小案子,工部李员外郎府上……傣禄不傣禄的事。”
陆侍郎也急忙上前恭恭敬敬见礼,这位高王爷承爵大半年了,小有名头,最得罪不得的一个人,他不一定能帮得上你,可要想祸害你,那绝对是一祸害一个准儿!都不带过夜的!
“听说你们户部把人家俸禄发没了?”小高不等关知府说完,冲陆侍郎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把陆侍郎吓的差点魂飞,急的连连摆手:“没有的事!王爷明鉴!是李员外郎府上小妾领走了……”
“那还不是发错了!”小高一声怒呵打断了陆侍郎的话:“这京城有小妾敢领主子俸禄的?稀罕了!难不成你们府上都是小妾当家?听说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怎么能说得出这种混帐话?娘的!怪不得熊老夫子非让二哥、三哥学那什么礼,我还说,这君臣父子夫妻主仆的大俗礼谁还不懂?敢情是这么回事,不是怕二哥、三哥不懂,是怕你们这帮混帐行子欺负二哥、三哥不懂是吧?啊?欺负我读书少不懂礼是吧?啊?”
小高一番话吓的从陆侍郎到李老爷魂儿胆儿一齐飞了。
熊老夫子是皇子师,这位高王爷嘴里的二哥、三哥,不用说了,就是二皇子齐王和太子了!
陆侍郎更是满嘴黄连汁有苦说不出,他户部只管对人发俸禄,难道还要对着人问一句:你是正房派来的,还是小妾派来的……
“李员外郎!”陆侍郎死死盯着李老爷,‘李员外郎’这四个字叫的简直是咬牙切齿。
李老爷打了个寒噤,又打了个寒噤。突然上前一脚踹倒沈婆子:“贱奴!竟敢欺上瞒下!我李家和你有仇还是有恨?竟敢这样败坏我李家名声!”
沈婆子被踢的惨叫连连。
“哎哎哎!”小高不干了:“先别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谈大!你过来,你说说,这婆子是不是你们府上的?”
“回爷,小的真不知道。”
“这事就怪了!”小高叉腰皱眉:“谈大,咱们两家做了有……七八年邻居了吧?”
“有!足八年了!”谈大捧场捧的非常到位。
“你们家……我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不光我熟,我们家那两位老祖宗也熟啊,太婆成天说你们家打理的好,井井有条,上下有序,怎么到了京城,你们府上就乱的连人都认不清了?你们府上才几个人哪?这不可能啊!出什么事了?难道是……什么什么,南桔北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