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走到近前,给官家恭敬见了礼,垂手退站在一边,只用眼神和端木莲生打了个招呼。
“走吧,早朝不能误了。”官家说完,转身就走,大皇子和端木莲生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侍其后。
“虚伪奸诈!”站在勤政殿右前的俞相公紧盯着随在官家身后的大皇子和端木莲生,无声的骂了句。
官家脚步虽慢却很沉稳的踏上勤政殿台阶,俞相飞快的扫了眼勤政殿,正要上前一步建议官家暂时不要进殿,熊大学士的声音已经响起:“陛下!请留步!余震未息,陛下一身关着天下安危,还请陛下于殿外升座。”
俞相公顿时又是一阵怒火上冲,这个老匹夫仗着是太子的老师,处处和自己作对,这余震未息殿内不安全谁不知道?轮得着他出来说?要劝也得是自己这个百官之首来劝,轮得着他出头?
俞相公从眼角狠狠的斜着熊大学士,恨不能一脚踹在他身上。
官家看向熊大学士的目光温和,满意的‘嗯’了一声吩咐道:“着人搭芦棚。”
直到散了朝,端木莲生也没看到听到关于太子的消息,端木莲生悄悄打量了好几眼俞相公,见他神情如常,心里更加困惑,太子哪儿去了?
散了朝出来,刚出了宣德门,一个青衣青帽、长相可喜的小厮飞奔上来长揖道:“二爷,我家大爷让跟二爷说一声……”
“你家大爷是谁?”这个小厮面生得很,端木莲生不客气的打断了小厮的话,小厮脸上的喜色却更浓,又揖了一揖:“回二爷,小的大爷就是李大爷,我们大爷说,后海子边上的跑马场里,二爷别疏忽了,虽说殿下被官家责令在后海跑马场呆着避难,可没说不让殿下见人,二爷可别疏忽了太子爷这一处,别失了礼。”
端木莲生没听小厮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这位大爷是他的大舅子、李府那位人中龙凤李思清。
“太子怎么会去了后海跳马场?你们大爷提过没有?”
“回二爷,小的听我们大爷提过一回,说是地动一起,太子就想到了北海跑马场,那儿地势空旷,最安全不过,后来官家听说了,就下了旨,让太子在北海跑马场暂进呆着避一避,等这场地动大事过去就好了。”
“嗯,替我回去多谢你们大爷。”端木莲生听明白了,地动时太子肯定吓坏了,慌的什么也顾不上,慌的失了主张,只顾自己逃命,他以为北海跑马场最安全,就奔去了那里,他忘了他是太子,他得先想到官家,先尽孝道,然后还要想着他的子民百姓。
可这一场动,把他什么都吓忘了,吓的只知道自己逃命,官家一定怒了,才传话把他禁在北海跑马场以示惩罚。
他总算知道太子在这场地动中的表现和官家对太子的处罚。
小厮牵着马,退后几步上马而去,端木莲生不紧不慢的信由马步回到府里。
“玉姐儿想去城外寺里看看。”接进端木莲生,李思浅捧了杯茶递给端木莲生,直截了当的将玉姐儿要见姚世子妃的事告诉他。
“去城外?城外哪里?要去看她娘?我不是吩咐过,谁也不许扰她清修?”端木莲生张口就驳回了李思浅的话。
第278章 压
“姚氏当年用宜子方的事,我已经告诉她了。”李思浅没答端木莲生的话,垂着眼皮说了另一件大事。
端木莲生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
“照理说,玉姐儿去年就该行及笄礼,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不该瞒着她。”李思浅迎着端木莲生的目光,“换成你,你是要知道真相自己作判断,还是觉得这样的事全瞒着你好?”
“嗯?!”端木莲生被李思浅问的一时语噎,他当然要知道所有的直相,可玉姐儿不是他,玉姐儿……
“玉姐儿虽是女孩儿,可她也姓端木,”李思浅仿佛看出了端木莲生心思,接着道:“骨子里有端木氏的骄傲,也有端木氏的精明,再说,她以后总要嫁人,要持家,要经历无数的事,若能稳妥经过这事,往后你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若不能……她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总还能弥补一二。”
“她一个女孩儿,又一向娇养……唉!”
“从你送走姚氏那天起,她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娇养了。”李思浅眼皮垂了垂,委婉的堵了端木莲生一句。
端木莲生胸口一阵堵,半晌才闷闷的哼了一声。
“再说,咱们一味瞒着玉姐儿,玉姐儿只当你无缘无故将她阿娘送走,就算没有有心人在她面前挑拨,只是她自己乱想,能想出什么好事?别说你只是个叔叔,就是父母,这样的事都能生出芥蒂,心里有了芥蒂,不说她跟咱们亲不亲,往后她嫁了人,有了什么事,还肯来求助你我么?照你们端木氏的脾气,是不是宁可自己苦死,也不会开口?你这是爱她?还是害她?”
端木莲生斜看着李思浅,慢慢重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玉姐儿的事,你做主吧,不贤不慈之母,她要看,随你安排吧。”
李思浅暗暗松了口气,大哥的事极易让莲生执拗不讲理,她真怕端木莲生又犯了倔病,幸好幸好!
“我让人去城里各处看了看,说是房屋倒塌过半,死人很多?”李思浅看着端木莲生岔开话。
“嗯,我在家也呆不多大会儿,大约一会儿就有旨意来,朝里正忙得很。”
地动发生在人定之后,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房屋若是倒塌……唉!
“朝里会不会号召城中富户施舍救济?”
“这是应有之理,你的意思?”
“外翁和阿娘在善事上最舍得银子,这是积福的事,我嫁妆里还有不少银子,就是……”李思浅斟酌了下才接着道:“你是被抄了家的,现在虽说从前的罪名糊涂不提了,可家产却没发还,若是咱们出面施舍,就怕有人嚼舌头,毕竟我当年嫁给你时,嫁妆也没都亮到明处。”
“你的嫁妆?你嫁妆里到底陪送了多少银子?”端木莲生看着李思浅,仿佛觉得她的话很是好笑。
“百万两总是有的。”李思浅瞄着端木莲生,语气轻淡。
“百万?”端木莲生吓了一跳,“这么多!”
“嗯,外翁做了一辈子生意,银子总是要挣一些的。”
端木莲生满脸惊讶的瞪着李思浅,好一会儿才失笑道:“我的媳妇儿竟有这么多银子!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真有这么多银子……以你我的名义都不太合适,以你阿娘的名义?你大哥和二哥必定也是要施舍的,咱们现用你阿娘的名义不妥,用大爷的名义?大爷的穷是出了名的……对了!就用秦娘娘的名义!”
“秦娘娘?”李思浅对这个提议很惊讶。
“嗯,大爷若要成就大事,秦娘娘的位份得提一提,至少提到嫔,若是有了散尽积蓄救济灾民的功劳,这个封赏,就由不得官家不给!”端木莲生微眯起眼睛。
“你不是说官家的脾气不一定吃软,可肯定不吃硬,这样硬逼着他给秦娘娘进位份,会不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让官家心甘情愿给秦娘娘升位……唉,我和大爷早就不敢想了,可大爷若想得这大位,秦娘娘这位份就是要紧关键的大事!只能如此,只好如此!”
李思浅托着腮想了想,看着端木莲生,两人异口同声叹了口气,确实,软的不行,只能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