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昔将他的神态全部收进眼底——
她看到了,他的目光里有微微的嫌弃。
可她还是说了谢谢。
霍祈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其实谈昔再次叫住霍祈确实有服软的成分在,刚刚她讲话难听,霍祈已经生气了,谈昔很担心真的将他激怒,接下来对接工作他会不配合。
说不配合似乎也不完全对,因为最起码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只是对接起工作对多些难度。
谈昔只想尽快办完这个案子,这样他们就能早日划清界限。
毕竟没什么比能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这次霍祈是真的走了,他身形很高,宽肩窄臀,走起路来偏快,长腿修长有力。超市的喧嚣在谈昔眼底都成了陪衬,她静默地看着他。
忽然想起,她少女时期的日记本曾写下:我也只敢偷偷再看你一眼。
这句话不知道写过多少次,字迹被水晕开,渐渐模糊了。
付完款后,谈昔提着东西到前台取走玫瑰花,正巧前面有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情侣,男生紧紧地牵着女生的手,在超市停留了不短的时间,谈昔的腿已经开始不舒服,走路很慢。
“喂,你有多喜欢我啊?”女生娇笑着问男生。
男生蹙眉,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无法理解,默了默才说:“就是非常非常喜欢,哎,你们女生为什么总喜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呢?”
“什么叫你们女生’?”女孩扭了一下男孩的耳朵,“你倒是说说,还有哪个女生!”
在背后听人讲话总不太好,离前台也近了,谈昔加快了步伐。
其实谈昔不喜欢总是回忆过去,这是个有点矫情的行为,可是自从跟霍祈重逢后,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过去读书时的日子。
其实热恋中的女孩总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吧。
连自诩成熟的谈昔也问过。
学校的操场上,夕阳如蜜,落日熔金,空气中夹杂着花草的清香。
霍祈搬了两个小板凳,两人并排坐在角落处看着打球的少男少女,谈昔那点无聊的小心思蠢蠢欲动,忽地问:“霍祈,谈昔是谁呀?”
她捧着脸,一脸嗔笑。
霍祈眸光微动,声音温软,仿佛羽毛一般轻拂谈昔的耳畔:“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他刻意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看向她的目光写满宠溺,尾音里藏着笑,“我未来的妻子,将来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
他总是面无表情,可一不小心就会撩得她心跳加速。记忆氤氲了他的眉眼,现在的霍祈永远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却再也不是那个将她捧在掌心的少年了。
是她活该。
*
谈昔一大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一般人不会在这个点给人打电话,除非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是张爱国的妻子郑华。
“谈律师啊,求你得赶紧帮帮忙,本来我们也不想私了来着,可是肇事司机说他那边没钱,暂时不帮我们垫付医药费了,他说他已经垫付了够多,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该怎么办啊,老张这边还没醒过来,现在正需要钱啊!!”郑华突然嘶了一声,大喘气起来。
谈昔知道,是她情绪激动,胎儿又乱动了,她现在待产,情绪可不能出现太大波动,一旦波及胎儿,危害可就太大了。
“您先稳定一下,千万别激动,张爱国还等着看宝宝呢。”谈昔语调轻柔,试图帮她缓和情绪,“交强险和商业险的预赔下来了吗?”
“那点钱早就用完了啊,现在老张这情况,在医院就是天天吃钱,我这着急的……现在老张还没清醒,我就是怕没钱治病,他撒手人寰,我这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一般交强险的赔偿得是治疗周期结束后,可张爱国这事明显就是个大窟窿,现在这窟窿填不上,张爱国就没钱治病。
看样子必须早点走法律途径了。
“嗯,您别激动,您现在还怀着宝宝,更容易胡思乱想。我保证您会拿到该有的赔偿,张爱国也会醒过来,我上次跟主治医师沟通,医生就说很快就醒了呢。”
郑华犹豫着:“是吗?”
谈昔硬着头皮撒谎:“是的,医生人可好了,在全国也是赫赫有名的专家,而且在很努力帮他治病。”
郑华舒了口气,总算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接下来?”
“我跟医生说一下,咱们尽早做一下伤残鉴定,这样就能早点拿到赔偿款了。”
“好好好,谢谢你谈律师,都听你的。”
伤残鉴定很少是在患者不清醒状态下做,谈昔本来以为肇事者会继续垫付,那样就等着张爱国醒过来就好了,再沟通接下来的赔偿事宜。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让昏迷的张爱国做“伤残鉴定”了。
这事得需要霍祈的帮助。谈昔踌躇着,掐着点在中午给霍祈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十几声才接。
是淡漠的男声:“喂。”
干净而清冽,像冬日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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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医生对昔昔的喜欢还是非常明显的
臭屁狗男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