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指挥不当,让兽族大军节节败退。到了关键之时,还想通过献祭他人恢复自己的力量。”

“你口中那些不值一钱的伤员,全部都是我的同胞,我的子民!如此阴狠自私的人,又哪配当我兽族圣女!”

怎么会,怎么可能,原来自己再一次被他人背弃了。

余清瞳不由怔住了。她更见到四个极为精悍的兽族战士,在项空号令之下,将她捆绑得结结实实,修为全无的她极难挣脱。

“天武阁已经下令,只要兽族交出本次战争的罪魁祸首,他们就能放兽族一条生路。”项空语气冷然。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依旧要回到那可恶的门派之中,被无数人鄙夷唾骂,这让她如何甘心!

“别忘了,你与我是共犯,天武阁也绝不会放过你。”余清瞳竭力平静道,“只要你依照我的方法行事,兽族尚有一线生机。”

谁知项空又扇了她第二巴掌,厉声喝道:“闭嘴,你身为兽族圣女,却不替子民考虑。满心满意只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我为了保全兽族,心甘情愿献上自己一条性命,没有丝毫怨言。若说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你这狠毒冷漠的女人!”

狠毒冷漠,原来他竟是这般看待自己的。

刹那间,余清瞳瞪大了眼睛。她已然将无数恶毒话语聚在舌尖,意欲将项空讽刺得体无完肤,方才甘心。

但项空右手一挥,一个兽族战士就堵住了余清瞳的嘴,她连咬舌自尽亦不可能。

黑衣女修整个人被捆缚得严严实实,就这般被带到了天武阁。她瞧见这熟悉又陌生的门派,刹那间心如刀绞。

余清瞳曾想象过,无数种回到天武阁的情景。自己修为大增之后,势要杀回门派,将以往羞辱过自己的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还要逼迫万沛泽跪拜在自己面前,求她宽恕,而自己却对他的恳求不屑一顾。

在那千万种幻想中,没有一种是如此狼狈。余清瞳竟如同俘虏一般,被硬生生押回天武阁。

众人带着她来到了玄月殿,这庄严至极的大殿极少开启,此时却破例因余清瞳而开启了。

仙魔两道各派掌门与化神修士们,纷纷列席在玄月殿中,目光齐齐向余清瞳射来。

百般的鄙夷与冷漠,已然让余清瞳神情恍惚,面色苍白。

她原本以为,之前被天武阁众多弟子冷落疏远,已然算是至为难过。可每一道视线中,都满含杀意,似要将她当场斩杀方才甘心。

以往敌对之时,人类修士亦是如此嫉恨她,那时余清瞳半点也不在意。那只是败者的目光罢了,自己身兼伟力修为高超,半点伤不到她。

现今余清瞳隐隐领悟,为何目光也能杀人。

余清瞳眼神在所有人身上一掠而过,在见到一人后,就不管不顾地大喊道:“父亲,父亲你救救我。求你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救救我!”

“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黑衣女修哽咽着哭泣了。她瘫坐在地面上,任凭两位兽族战士如何拉扯,都不愿挪开半步。

不少人目光,立时汇集到焚魂宗宗主身上。

那面色威严的中年人,只冷声道:“我从没有你这个女儿,居然背叛修士投靠兽族。我的女儿早就死了!”

无情话语,使余清瞳面色苍白。

她微微仰起头,又冲着另外一个方向连连跪拜:“沛泽真君,求你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救我一命。全因我仰慕于你,所以才犯下这般大的过错……”

“事情明明是你亲自犯下的,却将所有过错推给我。你先前逼迫我下跪之时,难道也出于一片爱慕之情?”

白衣真君嗤笑一声,他甚至懒得看余清瞳一眼:“我可从未教唆过你,让你背叛修士。更未指使你,屠杀几十万凡人。厚颜无耻之徒,还妄想苟活!”

明明就是如此,事实就是如此!余清瞳极力想替自己辩解,但万沛泽一道术法使出,她就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天武阁掌门看也不看余清瞳,径自宣判道:“兽王项空,愿以性命赎罪。从此兽族向人类臣服,人类与兽族和平相处。”

“天武阁弟子余清瞳,先是叛逃出门又投靠兽族,酿成天大灾祸。我宣布,废除她的根骨修为,再施以七十七种刑罚。最后将她关押在黑狱之中,终生不得释放。”

她不服,她不甘心!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人逼迫太甚!

余清瞳刚要呼唤,掌门一道灵气就直接打入她经脉之中。似千万把小刀细细切割着她的经脉骨骼,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的几十日里,余清瞳尝遍了世间所有严酷刑罚,她简直巴不得自己早些死去。

而看守她的修士,不愿让她过早死去。每当余清瞳生命垂危之时,他们就会硬生生将她救治回来。

等余清瞳见到左温时,她已然神情恍惚不知所以。她好一会,才辨认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在清冷月色衬托下,青年越发俊逸秀美,犹如仙人一般。

余清瞳远远望着左温,就好似回到了过去美好的时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流下。

这形容枯槁的女修,再无先前半点颜色,只如骷髅一般。

“你也来看我笑话。”余清瞳嘶哑着说,“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全都这样对我!我不过是一心爱慕沛泽真君罢了,这也算过错么?”

爱慕一个人,自然没有过错。但若因此伤害他人,甚至不惜以整个世界为赌注,实在自私至极。

女主落得这等境地,纯粹是咎由自取。若非在原本剧情中,她各种光环加身,下场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面对这等愚钝至极的女主,左温也懒得同她讲道理。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看在你我往日情面上,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刹那间,余清瞳就再也不哭了。她急急奔到铁栏面前,努力微笑道:“我就知道,整个世间,唯有星渊哥哥对我最好。”

“等我养好伤病之后,必会报答星渊哥哥……”

话刚说罢,她就垂下了头,似是不胜娇羞。

谁稀罕你这虚情假意的许诺,若非为了最终布局,左温更愿意看到余清瞳死在黑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