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 / 2)

薛亭晚数日未曾出门,今日赴约,光是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都挑了好久。

只见她一袭白色轻纱裙衫,白纱遮面,周身打扮不染纤尘,如九天仙子下瑶台。

那仙姿玉貌的芙蓉面被织着金边的面纱挡去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千娇百媚的水汪汪杏眼,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叫人心痒难耐。

男人居高临下,把她困在胸前,薛亭晚无处可躲,心中存了不想叫男人直视自己的小心思,忙抬了柔夷挡着自己的侧脸。

她大半张脸都被面纱遮住了,这么一挡更是连眉眼都看不见。

裴勍倒是直截了当,二话不说,抬了骨节分明的修长右手就去拨面纱,却被薛亭晚娇娇制止了,“不要!”

裴勍被她的躲避弄得不明就里,索性问了出来,“为何戴着面纱?为何不看我?”

薛亭晚面色一红——还能因为什么呀!她得了痄腮,右脸颊肿了一圈儿,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消肿!她一向爱惜姿容颜色,若是这副丑样子被裴勍看去了,她不要面子的呀!

薛亭晚略带羞窘,伸了一双玉臂揽上男人的肩头,软着嗓子撒娇,“我现在一点也不美,不能给淳郎看。”

裴勍轻笑道,“阿晚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极美的。”

薛亭晚听着这掺了蜜的情话,仿佛免疫了一般,摇摇头道,“非也!《汉书》中有载,李夫人临死之际形貌毁坏,宁死不见汉武帝,便是惧怕色衰而爱驰,恐汉武帝会心生厌恶。”

说罢,她伸出玉指,在裴勍的胸膛戳了两下,“色衰而爱驰。可见男人的天性如此。”

《佳人歌》中传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李夫人有倾城倾国之姿容,弥留之际,却害怕汉武帝厌恶其不再美丽的病容,而迁怒李姓族人。

李夫人深知男人的天性,即使到了弥留之际,依然冷静自持,不容她那极致的美丽搀上半分不完美。

裴勍闻言,面上笑意渐淡,定定望着身前之人,“阿晚,我不是汉武帝,不会有三宫六院、帝王薄情。你也不是李夫人,不会红颜薄命、色衰爱弛。我们会一心一意,白头到老。”

薛亭晚听了这话,只觉得甜到了心坎儿里去,她攀着男人的宽肩。

两人情意渐浓,男人的俊脸一点一点靠近,正要隔着若隐若现的面纱吻上那张樱唇。

薛亭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抬手一挡男人的薄唇,“不可以!太医特意叮嘱了,不要和旁人见面接触,今日答应和你见面已经是冒险,你......你还要这般......若是把病气传染给了淳郎可怎么办!”

裴勍索性就着美人儿的手背上吻了两下,低笑道,“无妨的,我幼时得过痄腮,以后都不会再长了。”

薛亭晚小脸儿上满是认真,摇头道,“那也不行。”

她已经深受病痛之苦,怎能再冒险让裴勍染上病痛?

薛亭晚认准的事情,一向鉴定非常,不可转圜。裴勍生来高居上位、面冷心硬,更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可唯有在她面前,满心甘愿臣服,连理由都不需要有。

男人没能尝到美人儿檀口中佳酿,虽万般不乐意,也只好无奈妥协,“那抱一抱总可以吧?”

薛亭晚这才轻轻点了头,娇娇地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伸了玉臂紧紧环上他的窄腰。

温香软玉在怀,望着美人儿粉面藏春,裴勍的声音顿时喑哑,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薛亭晚头顶响起,“阿晚,五月将至,该做好准备嫁给我了。”

☆、第72章 万寿之宴

半个月很快过去, 薛亭晚的痄腮之症终是痊愈了, 脸上的红肿也恢复到了原来的光滑白嫩,再加上这几日进补了许多滋阴养颜之物, 容颜愈发光彩照人,完全看不出生了一场大病的模样。

大齐与高兰两国的战火连绵多日,献庆帝和群臣们为边疆忧患夜不成寐多日, 终是等来了叫满朝上下为之振奋的好消息。

献庆十五年, 四月十五, 大齐三军歼灭高兰国,将高兰国土收为大齐疆域, 划设高兰行路, 派总督管辖。

四月二十八, 勇毅小王爷怀敬、勇毅王爷怀朴、骠骑大将军苏承彦、龙禁尉统领苏易简带兵从边疆凯旋而归, 献庆帝携百官于禁廷朱雀门相迎, 京城中万人空巷, 百姓夹道相迎,欢声雷动。

时恰逢献庆帝帝寿诞, 万寿节当日,于禁廷东南乐游苑设庆功之宴, 款待文武百官, 三军将士。

这日,从禁廷到乐游苑, 一路数十里长街张灯结彩, 彩旌招展, 大小戏台鳞次栉比,舞狮鸣炮,载歌载舞,可谓是普天同庆。

乐游苑,致爽殿中,琵琶箜篌共奏.笙箫交响齐鸣,高台上粉墨登场,水袖翻转,正上演着一出欢天喜地的《麻姑拜寿》——

“.....画堂筵庆雀屏开,福禄荣华自天来。”

德平公主跟着念了两句戏文,一双眼睛笑看向身侧的薛亭晚,“你这病将养了大半月,如今好不容易痊愈了,气色反倒比之前更好了!”

那日亲眼见着汪应连遭到报应,薛亭晚心中恶气全出,畅快至极,这些日子在繁香坞中虽然守着病痛折磨,可内心深处总归是松快欢喜的,如此一来,气色自然也变得红润可人了起来。

薛亭晚伸手抚上自己的侧脸,笑道,“是么?许是我日日喝着那四物养颜汤,起了些滋补之效!”

致爽殿中人声嘈杂,戏台上一段儿西皮摇板唱的正热闹,德平公主压低了声音,促狭地挤了挤眼,“我可听说,这些日子永嘉县主在家养病,裴国公思之若狂,偷偷派人送了好些金贵玩意儿到惠景侯府上......看来裴卿往日那般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大抵是装出来的!如今在你面前,清冷权臣的一身的暗礁坚冰全化成了春水融融,还未成婚,便宠你到这般地步,啧啧啧,真是酸煞我等!

薛亭晚被她打趣的无地自容,伸手拿了颗剥了壳的荔枝,塞到她喋喋不休的口中,羞赧脸红道,“快歇歇你这张嘴吧!”

“堂堂公主,身处禁廷,消息倒是灵通!他、他哪里送什么金贵之物了,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小玩意儿,倒也成了你口中的金贵珍宝!”

这些日子两人不能见面,全靠书信往来,裴勍除了寄信送药,还隔三差五地叫侍卫十九送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诸如潍坊的沙燕风筝,薄纱糊的兔儿提灯,整块上等红玛瑙雕成的九连环......虽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却是花了大心思找来,只为哄美人儿一笑的——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份心意细致又难得,薛亭晚每每回想起来,便觉得心中十分熨帖。

因春日并非硕果时节,今日万寿节庆功宴上所用的鲜果皆是从岭南一带快马加鞭运来的,只见掐丝珐琅绘着万寿无疆的果盘中,菠萝酸甜可口,芒果软糯香浓,荔枝汁水饱满。

德平公主咬着一颗荔枝,冲不远处是怀敏郡主扬了扬下巴,含混不清道,“奇了怪了,她那父亲哥哥从疆北凯旋,立下开疆拓土不世之功,勇毅王府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今日这个活炮仗竟是如此安生!”

薛亭晚闻言,也朝怀敏郡主的方向望去,只见怀敏郡主正执着金盏,垂眸静坐,眉间略有忧色愁云。

自从上回和怀敏郡主联手对付史清婉,薛亭晚一扫以往对怀敏郡主的坏印象,两人略熟络了些,更是发现怀敏郡主本质并不坏,不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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