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接到暗号,知道是木夏安排的车辆,立刻从三楼跳到大巴车的车顶——车顶几乎和二楼平行,只有一层楼的距离,比较安全。
林焰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公斤,嘣的一声巨响,犹如一块石头砸在车顶,大巴车司机置若罔闻,将才抽了几口的烟摁熄在铁皮垃圾桶的烟灰缸里,回到驾驶座,开车。
林焰像一只壁虎似的趴在车顶上,大巴车开到海港码头,那里有一辆夜游的游轮刚刚靠岸,车停了,他顺着车顶行李架爬下来,对大巴司机说:“谢谢,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大巴司机拿着一个还挂着出厂标签的大红色塑料电喇叭从驾驶座下来,打量了他一番,没说话。
林焰以为他要钱,掏出钱包,随便抽了一沓红色钞票,数都没数,递给司机:“拿着,一点小意思。”
司机不接,打开了电喇叭的开关,喇叭自动播放事先录好的声音:“回收,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脑、各种家用电器。”
林焰一愣。
司机似乎对这个新买电喇叭操作不熟练,按下第二个按钮,电喇叭播放:“磨剪子咧,呛菜刀!”
林焰彻底懵了。
司机按下第三个按钮,终于听到喇叭的沙沙声,司机将喇叭放在嘴边开始试音:“喂,喂,哈喽,库里脊瓦,阿尼哈撒哟,吃了吗,您好。”
林焰摆手:“嗨?”
司机依然不看他,举着喇叭往码头走去。
游客们正在排队下游轮,听见扩音喇叭叫道:“从温州来的商业考察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来黑礁岛村莅临指导,我是黑礁村村长助理袁牟仁,大家叫我小袁就可以了,今晚由我开车送大家回酒店,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现在开始点名……”
林焰不服气,居然被一个村官无视了!
“林先生。”木夏打开车窗,“上车,我送您去高铁站,车票已经定好,您去车站用身份证取票即可——林先生?”
林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傻愣愣的看着东边的天空,对木夏的话毫无反应。
木夏的车有天窗,她顺着林焰的视线看去,见东边正在放焰火,绚烂夺目,那个地方应该是度假酒店。
林焰一拳砸在车门上,全身肌肉紧绷,喃喃道:“不可能,我已经逃婚了,怎么婚礼还在继续?”
木夏看着手表,正好是八点十八分,她下了车,也觉得奇怪,新郎都没有,怎么办婚礼?
难道像电视里那样,新娘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
两人隔着一辆车,举头看焰火,焰火持续了五分钟。五分钟后,无数个星星从海平面上升起,码头围观的游客惊叹:
“好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是孔明灯!这得放多少只孔明灯啊?”
海平面升起的星星并没有直冲云霄,而是开始排列整形。
木夏明白了,“不是孔明灯,是无人机,好几千个无人机,这里的人越来越会玩了。”
海上的无人机排列成四个字:“新婚快乐”
一群少女捧心赞叹:“好浪漫啊!”
比较现实的游客赞道:“好有钱啊!”
这种规模的无人机一场表演过千万人民币,天上飞的不是无人机,飞的都是人民币。
林焰还是在重复那句话:“不可能,我已经逃婚了,怎么婚礼还在继续?”
林焰上车,“回酒店。”
木夏,“可是您的高铁——”
林焰:“回酒店,我想知道婚礼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木夏也想知道,反正站着看热闹不腰疼。
沙滩婚礼现场,金沙滩上铺满了粉红色气球,一顶顶白色帐篷点缀其间,像一块块棉花糖,现场还有乐队演唱婚宴必备曲目——《sugar》(糖)
主唱双手捧着话筒,像是捧着情人的脸,深情的唱着:“削个,椰子皮,你却给我一个梨(sugar,yes ,please。won’t you e and put it down on me)”(译:甜心宝贝,能否给我你甜蜜的爱)
客人们随着歌声舞动身体,这首歌歌名甜,旋律也甜,甜得连海边咸味的空气都成了甜的,婚礼气氛简直甜到齁。
木夏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林焰,暗道他莫非是个假新郎?或者是个有臆想症的神经病?
今晚的新郎根本就不是他。
正思忖着,有客人和林焰打招呼,”哟,二公子来了,你大哥的婚礼都迟到,原来去冲浪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
林焰绷着脸,一记锋利的眼刀甩过去,吓得客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尴尬的“呵呵”一笑。
从毫无主见的逃婚小白兔变身霸道总裁范,木夏心中暗道:真是一出好戏啊!
沙滩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新郎和穿着白纱的新娘相拥起舞,男的帅,女的美,好登对的一对夫妻。
夫妻旋转时看见了穿着冲浪短裤的林焰,新娘一怔,新郎保持微笑,抱紧了新娘的纤腰,“不要停,跳完这支舞。”
再甜蜜的舞曲都有结束的时候。
新郎牵着新娘走下舞台,对林焰点点头,“不想丢人现眼的话,去那边帐篷谈。”
新娘泪眼朦胧,“你终于肯来了——你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