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天午后的第一节 课,被点到起来说说自己最适合什么标签的人,不是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之一,而是看起来还有点儿精神的周正昀。
但她也不感到意外,她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概率,显而易见的,大于其他同学。虽然周正昀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有存在感,但所幸老师们的态度温和,否则她就要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从而成为老师的“眼中钉”,一定要将她拔起来才痛快。
对此,她的舍友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进行了解答,“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太显眼了,像是隔壁影视表演专业的过来蹭男朋友的课。”
那天下午,周正昀从座位里站起来,回答那个男老师,“我的标签是……迷茫。”
听到她的答案,他似乎产生了兴趣,“为什么是迷茫?”
“我认为我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就好像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定义我自己,所以最适合我的标签就是迷茫。”
“那么你认为……你什么时候能有头绪,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四十岁。”周正昀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不待他追问原因,她接着就解释,“不是都说,四十而不惑?”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老师终于笑了一下,低头寻找讲台上的点名册,同时,说着,“这位同学你叫……”
“周正昀。”
老师抬起头来,对她说,“周同学,你给我一种确实很迷茫,但又很清醒的矛盾感。”
周正昀很是腼腆地笑了笑,“谢谢老师。”
她的同桌兼舍友随即把头埋在桌面上,努力憋着笑,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人家没有夸你,还谢谢嘞,逗死我了……”
至于后来,那个男老师险些成为周正昀第一任男朋友的事情,先暂按不提。
回忆以上这些画面要不了多久,只是很短的几秒钟,也足够收到池婧发来的微信消息。
池婧:辛苦了,今晚要早点儿休息哦。
周正昀同样关切地问:你下班了吗?
池婧:今天不上班,我请假了。
周正昀不免有些惊讶,因为池婧现阶段的人生中,仿佛只围绕着两件事情展开,一是工作,二是拍拖。这两件事情是分先后顺序的,工作永远占据首要地位。
于是,周正昀怀着合理的猜测,当即问她:你生病了?
池婧:嗯,分手了,情伤。
不是生病,周正昀一下子放心了,她知道这样很不厚道,她应该问一问他们分手的原因,然后安慰池婧几句,再一起痛骂渣男,这才是正常的流程。但不知道是她这个闺蜜当得不够称职,还是池婧换男朋友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记不清池婧的前男友,究竟是姓张,还是姓赵。
这时,就体现出作为文字工作者的好处,周正昀第一时间想到了转移主题的聊天手段,她发给池婧两个字:真好。
池婧:哎!什么叫“真好”?!
周正昀:我也想有手可以分。
果不其然,从池婧随后发来的一段话里,可以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穿上你的白衬衫,走出你家的门,找个帅哥搭讪,不,凭你这张脸,不需要搭讪,可以直接出示你的微信二维码,半句话都不用说,手到擒来。
周正昀身下这张单人沙发比书桌矮得多,她觉得自己打字的姿势有点儿累,趁池婧正在输入的空当,就将笔记本搬到腿上来,这会儿回复说:不行,我有潮男恐惧症。
池婧:那就找个文化人。
周正昀:可我不喜欢闷骚型的。
池婧:谢谢你,我已经顾不上情伤了,被你噎的没情绪了。
周正昀笑起来,回她:不客气。
回复完池婧的下一秒,就见备注为“学长”的人,跑到了周正昀微信列表的头一个,亮起了红色的消息提醒。
第2章
周正昀因为自身基本等于没有的社交能力,从小到大她的朋友就不多,“屈指可数”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都算是夸她了。因此,这位“学长”,的确是周正昀的大学学长,是她走出大学校园后,唯一保持联络的校友,也是她所投稿的公众号的创办人兼主理人。
他的全名叫姚自得,周正昀喜欢叫他“小姚”。
周正昀从大学毕业后,就被姚自得拉进自己创办的公众号,成为一名可能还称不上作者的小作者。所以姚自得总说,周正昀是被他忽悠来的。
姚自得:为什么不带app的名称?
他这么一说,周正昀也记起自己刚才写完的稿件里没有带上app的名字,如梦初醒般回复:哦,我忘了,它叫什么?
非但不知道那个app的名字,就连她写下的那些电影情节,也是综合网上搜索到的片段,她压根没有从头到尾认真的欣赏过这部电影。
毕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今天下午才落地萧山机场,周正昀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沉甸甸的,湿答答的,糊成一团,想要从中挖点儿有用的信息都不能,只记得今晚要交一篇广告软文,至于是什么东西的广告,她不想点开微信查看,当下,她只想沉浸在放空的世界里。
要知道这些天以来,周正昀一直在跟网店老板和摄影团队打交道,好不容易才有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
姚自得随即发来一串省略号,又说:我帮你加上。
周正昀正要道谢,却见姚自得输入速度飞快地发来一句:叫《与你》,赶紧下一个,简直是为你们芬兰人量身定制的。
大约是前两年,芬兰这个国家在国内网络上火了一阵子,靠得是不管天气如何,在公交车站排队的芬兰人一定与前后的人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诸如此类的“芬兰式”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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