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易白棠将孙凌丢在厨房里继续揉面团做甜点，自己则和商怀砚一起离开饭店，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远离街道的美食小巷，再穿过灯火密集的商业区，就来到了外头的大路边。

他们肩并肩地向前方走去的路上，左边是在夜里静谧的湖水，水面上已经结了层薄冰，碎冰浮在深黑色的水上，折射着楼宇错落的光；右边则是车流如龙蛇的马路，一盏盏的车灯从路的这头蜿蜒到路的那头，由清晰而至稀微。

而前方的道路则是成行成列的行道树。

大冬天的晚上，行道树上依旧能见一些苍翠的叶子，树上是密密犹如斗笠的黄绿叶片，树下则是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化去的冰雪。冰雪团团地簇拥着褐色的躯干，如同在躯干上额外围了一条冬的围脖。其中一株行道树的围脖上还站着一只小小的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路人留下的童趣。

一阵风过。

冷风之中，商怀砚不动声色的落后半步，和易白棠错开半个身为，恰好从斜后方看向对方的侧脸。

走在前方的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微微垂着眼睑，长而翘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样垂下来，在眼睑下苍白的皮肤上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但下一刻，那双眼睑又抬起来，露出藏在底下的眼睛，浅色的瞳孔里，正有流光浮动，依稀是天上的星光落入了人的眼底。

商怀砚又去看易白棠的脸。

其实冷天和对方十分相似。

商怀砚忽然想。

这个人不说话，没有表情，就这样站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像是雪山顶上最为坚硬的那一捧雪，让人觉得哪怕将世界上最璀璨的珠宝钻石碰到他的面前，也无法得到他懒懒一瞥。

也许是因为……钻石都比不上他长得那样漂亮。

像花一样，像雪一样。

光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身心愉♂悦。

接着商怀砚的视线忽然和易白棠的对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白棠转过脸来，看向商怀砚。

商怀砚刹那间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紧张感，脚下不由跟着一顿。

易白棠也跟着停了下来。

雪人头上用树叶折的帽子被掀了起来，打着旋儿从易白棠身旁飞过。

应该挺冷的吧。

易白棠这样想着，自自然然地牵起商怀砚的手。

易白棠：“是不是有点冷？”

说着，易白棠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商怀砚的手，还真是冷的，感觉都冻成了冰。

雪人看上去很冷，但实际上不会冷；倒是自己身旁的这株小树苗，看起来必须时时刻刻，努力保护。

接着，易白棠并没有等商怀砚的回答。几次的交往接触，他已经笃定了商怀砚的身体状况，在话问出口的下一刻，已经握住商怀砚的手，将那只手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入口袋之中。

他的手是热的，口袋里也是热的，只有商怀砚的手，像一个冒失的闯入者，和周围格格不入。

易白棠有点小心疼和小捉急。

于是他拉着商怀砚继续向前，装在口袋里的手指灵巧地分开商怀砚的五指，以最大的面积接触对方。

和对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