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些,乌四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熟悉又有些陌生,担忧和惊惧让那张脸有些扭曲,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别死!我求你了,别死!”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在哀求什么?他在呼喊什么?为什么他的情感居然如此浓烈,竟能穿越无法计数的岁月传到乌四的耳边?
那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用这样的声音呼唤他的人,就好像他是如此至关重要,甚至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一样。
凝固的咒术被瞬间打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力量,奇迹一般的,乌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别靠近我。”乌四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冰冰地表达着拒绝:“离远一点!”
那个人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站住!”他再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虽然知觉正在逐渐恢复,可四肢依然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他只能用语言阻止这个蠢货犯傻的动作。
“停下,否则你真的会死!”
那人的脚步依然不见犹豫,现在乌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衣服上被黑红色血珠洇出的污迹斑斑。
那些血花逐渐连成一片,他可能开始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点点瘙痒。但很快,另一种蚀骨剧痛就会侵袭他的四肢百骸,让人痛不欲生。这里积年的剧毒甚至可以在瞬息之间将一具凡人的躯体侵蚀得骨头渣都不剩,乌四拿不准这会不会对气运之子有什么例外。
可是他依然向自己走来。
坚定,执着,毫不动摇。
“我刚才看见你一动不动站着,浑身流血,到处都是虫子。”终于,这固执的前行者停下了脚步,出神地望着乌四,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现在,他们面对面站着了。
“不要命的是你,正浑身流血的也是你。”顿了顿,乌四略带讥讽地回答,“更何况这里可是剑指山,就算真出了事,能救我的也不会是你。”
他笑了笑:“你在不好意思吗?”
“你说什么?!”乌四勃然大怒。
可是这个人并没有被乌四的怒气吓住,他甚至没有理会乌四的问题,而是瞅准对方行动不便似的,得寸进尺地又近了一步,让自己的气息亲密又缱绻地与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纠缠在一起。
在乌四前生今世的记忆中,从没有跟哪个人如此不含任何危险性地靠近过。他能看到对方的皮肤在毒气的作用下萎缩破裂,他能听到一颗心脏正在对方的胸腔中急速地跳动,他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穿透衣服散发出的灼人热度——可当这些组合在一起时,他就弄不清楚了。
发生了什么?
他有点茫然。
“你的身体太冷了,你一直在发抖。”这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乎靠得太近了,那声音带起的震动几乎撼动了他的身体。可神奇的是,那由恐惧带来的颤抖居然渐渐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