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席振群不逼她:“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婚姻不是儿戏,值得花时间考虑。我和漠燃他妈妈谁也不偏袒,也不打算干预,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有情有意的孩子就这么散了。要是当初你满心委屈地跑到我这跟我诉苦,我肯定会让漠燃别祸害你这么好的姑娘,但是时过境迁,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件事,不得不说,或许你该给漠燃一个机会。”

姜郁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姑娘,她有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判断力:“我知道了伯父。”

席振群对她的评价很高:“你是个天资聪慧的姑娘,有灵气,能力高于野心,就算没漠燃帮扶,也该能干成一番大事。拘泥于儿女情长,不成熟。成家立业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叫你们结婚,明面上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实际上是给事业一个有力的后盾。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看看‘齐家’是和什么放在一起的。家庭和睦,事业稳固,才算圆满。做事情不要畏手畏脚、患得患失,不然自以为躲过的劫难,终究会让你一事无成。”

姜郁听了虚心道:“多谢伯父教诲。”

老爷子有三儿一女,也就有四个孙子辈的人物,眼下只有席漠燃没孩子。

席振群买这栋房子的时候没想过家里会来这么多人,只是买来给老人颐养天年的。

四兄妹里只有他一家在京城发展,发展得最好,他又是长子,挑着照看老人的担子,自然给自己一家安排了位置。

考虑到逢年过节兄弟姐妹要回家探望,特地预留了三间客房,平时各家人为学业事业奔走忙碌,就是新年也不见得能阖家团圆,按理说是够住的,可遇上特殊情况,只好委屈席漠燃这辈的三家打地铺。

三家人姜郁都见过。

席漠燃不在家,三个小侄女出生办满月酒,她代表席漠燃随过礼,把家事料理得滴水不漏。

每年国庆是席家的大日子,比春节还要隆重,几个妯娌坐在一起话家常,男人们则帮着老人做家务。

老爷子教的儿孙个个作风端正,媳妇也曾经由老爷子过目,姜郁跟她们聊天从不觉得拘谨。

闲下来说无聊也无聊,但要想把一天混过去很容易。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辆货车开进了院里,家里的男人搭了把手,把老爷子的棺木和摆了一路的花圈一一搬上了车。

大喇叭放着凄婉的哀乐,花圈上的挽联在风中飘扬。

姜郁的头发被大风吹得异常凌乱,席漠燃过来在她脖子上绕了条围巾,严严实实裹住了她半张脸:“奶奶让我照顾好你,别来一趟,回去就感冒了。”

姜郁静静看着他,不置一词。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大事上深明大义,所以非要在小事上惹点麻烦,借此感受他的关爱。

以前每逢换季席漠燃要她加衣服她都不以为然,真不小心着了凉,又要麻烦他去买药。

后来她忙于工作和学习,无暇在乎这些,才发现她期待的这点爱微不足道。

就算生点小病,没有他的关心,过不了多久也能康复,而他远在天边,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记挂着酷暑难捱,他是不是又晒脱了皮,寒冬凛冽,他手脚上有没有长冻疮。他动辄数月杳无音讯,她又要为他担惊受怕。

这些都是她单方面付出的。

为了他们的家庭,她努力做到贤良淑德,压抑自己细腻的感情和女孩子想要被宠爱的天性,最终无奈地醒悟,当她成为他背后的女人时,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她静立良久,和来吊唁的宾客说起相似的安慰话:“爷爷死得其所,一生无憾,不要太难过。”

可她看起来分明比他还要难过。

化雪的天,她穿着一条与肤色相近的打底裤。

看上去像什么都没穿。

她头一回这么打扮的时候他见她穿得少,叫她穿厚点,她非说里头加了绒不冷,等晚上脱了裤子他把手伸进裤筒里一试,不冷才怪。

席漠燃没有回应她,沉默着,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离开他以后,她所谓的万事如意,不过是把胡来当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