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飞强自振作,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尽力。”
沈建胜和姚星也过来安慰白敬飞,而廖娟抚着顾圆圆的后背说着贴心话。
他们没有停留多久,白家本家在操持葬礼程序,有条不紊,并不需要他们插手,礼到心意到就行。
等到了埋葬那天,几个人再次聚在白家,送桂姥姥最后一程,可能是缓和了两天,白敬飞的情绪平复不少。
“本来打算这些天要去鞍钢一趟,现在走不开,要推迟一段时间了。”白敬飞摘下眼镜用布擦,这几天泪水润眼,视力受到影响,被迫又戴上眼镜。
“姥姥的事是谁也没料到的,你先操持好后面的丧仪,鞍钢的事暂且放放,不急在一时,我们先扩大厂房进新设备,有了硬件,你去钢厂谈更有说服力。”
原计划是齐头并进,现在看白敬飞的状态,还是调节下比较好。
鲁齐木劝过他之后,跟苏建胜和姚星开了碰头会,开始着手调配场地,各地考察新设备。
场地的事就由姚家负责,设备是沈建胜打头阵,往来各地工厂。
鲁齐木作为总牵头人,整体把控厂里规划及资金安排,同时密切关注各个自行车厂的动向,频繁与各厂的采购接触,做好前期铺垫。
里里外外都得操持,他恨不得手脚并用,一天二十四小时转才好,经常在办公室沙发上困觉,三两天不回家都快成了常态。
终于,新车间盖起来了,新设备顺利运来调试成功了,白敬飞在钢厂也打来电话,新条子经过审批已经下发,可以购买了。
“我马上给你打钱,这次你就压着货回来吧。”
鲁齐木放下话筒,马不停蹄到财务部,让他们给白敬飞打钱。
“老鲁,老白那边还挺顺利,那现在就可以开工了吧,库房里的钢材够运转好几天,等他回来正好接上。”沈建胜从窗户里看见鲁齐木步履匆匆去财务,就知道原料齐活了,等他回来,就敲门进来他办公室。
鲁齐木坐下来沉吟不语,良久才说:“还是按订单来,等正式文件下来,再做计较。”
“为什么?难道情况有变?”沈建胜脸色都变了,要是消息有误,他们的家当可就全搭进去了。
鲁齐木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消息不会有假,在内部已经心照不宣了,我就是听你嫂子念叨过,技术部一直在调整车架结构,向多样化发展,毕竟现在的人买自行车不仅要看实用,外观也很重要,漂亮的总比死板的受欢迎。”
“我明白了,你是怕他们改变图纸,也对,小心无大错,大不了到时候加班加点干。”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也不会真为了猜测就放厂房和设备闲置,鲁齐木带着销售团队各地探访,揽来不少周边部件加工,虽然没多大利润,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吃着仅能塞牙缝的肉,鲁齐木他们殷切期盼着好消息,自行车行业的发展没有辜负他们的准备,整合正式开始了。
凭借着新厂房,新设备新工艺还有前期的人情投入,四方厂在集团供应商竞争大会上脱颖而出。
在现场,四个人沉着冷静,对答如流,回到厂里,刚进鲁齐木办公室,实在忍不住激动,不约而同扔了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在各个角落,他们拥抱在一起,庆祝这胜利的一刻。
沈建胜用力捶了捶鲁齐木的胸膛,“老鲁,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他们果然用新图纸招标,看看双骑老板的脸色,都快绿了,他准囤积了老车架。”双骑是他们竞标的最大竞争对手。
鲁齐木转身坐在沙发上,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语气嘚瑟,“谁让我有个好媳妇,不用太羡慕。”
“可拉倒吧,廖娟就是刚好在技术部工作,换了别人,效果一样。”白敬飞埋汰他,还顺手捡地上的纸,那仨牲口就是住猪圈都没问题,他是文明人,在散乱的环境下太不自在。
鲁齐木龇牙咧嘴,咦了半天,“你换个旁人,能关注吗?也就我媳妇敏锐。”
姚星站到中间,打出停止的手势,“得得得,你俩别争论了,咱还是商量一下后面的开工计划吧,就第一批订单量就够咱们忙活半年,我看原来那些散订单就去掉得了。”
“利润最大化,我也觉得停了比较好。”沈建胜难得跟姚星站在统一战线上。
“我不同意你俩的看法,”白敬飞把整理好的纸张放到桌面,坐到鲁齐木的老板椅上,“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自行车行业确实腾飞发展,一片光明,可整合才刚刚开始,效果如何谁也拿不准,万一不理想,回到以前的状态,咱们厂没有别的业务顶着,该何去何从?”
“老白,战争刚刚打响,你就打退堂鼓,你这叫扰乱军心。”姚星双手拍桌子,啪啪地响。
鲁齐木不干了,“你小心点别拍坏了,这是我的桌子。”
“坏了我赔你,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管桌子,咱们出产少了,剩下的白白便宜双骑那几个厂子,他们可死死盯着咱们,就等着咬一块肉下来呢。”姚星扯扯领带,整个堆坐在沙发上。
白敬飞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我看你是被今天中标的事刺激,忘乎所以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往坏处想想,才是规避风险的有效途径,我觉得不仅得接着做,而且还要跟新订单成比例增加。”
“姓白的,说话就说话,打什么人?”姚星真激动起来了。
“我要把你打醒,省得你入梦太深。”白敬飞也不饶人。
沈建胜摊开手,朝着鲁齐木耸耸肩。
鲁齐木仰头枕在沙发背上,大吼一声,“都别吵了。”
屋里霎时陷入宁静,各人脑袋扭一方,谁也不看谁。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还没开展工作就起内讧。”鲁齐木疲惫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段时间大家都是精神紧绷,可劲是往一处使,这刚刚有了着落,就像给拉紧的皮筋卸了弹性,松弛下来后方向反而不一致了。
“不谈什么利益最大化,也不说什么未雨绸缪,就说当时咱去人家厂里找单子,不管大小难易,确实分配给咱不少,养活厂里不少人,也是信任咱,把原来的供应停了,如今咱们撂挑子,不是给人家裹乱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合作。”
这话说得姚星脸上火辣辣的,就是沈建胜也觉得确实做得有点不地道。
“还是老鲁说得在理。”白敬飞给那俩人耍了个白眼。
鲁齐木瞪了他一眼,“敬飞,你说话真有点危言耸听,大好形势之下唱衰,说你也不多。”
“哎,老鲁,你这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得罪呀。”白敬飞撇撇嘴,很不满意他中间和稀泥。
鲁齐木捶捶脑门,这有什么去得罪或维护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从什么角度理论,“都歇歇吧,你们不累是吗?我是心累身体累,急需要休息,不管怎么说,咱们求仁得仁,得偿所愿,至于其他的,走一步往前看三步,总不会掉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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