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查到的不多,但在谢勇看来,这些足够证明真正的沈隽并非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光明磊落,有君子之风!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谢勇脸上窜上郁色。
不论是谢皇后还是老主人,都是光风霁月之辈,沈隽哪里担得起谢家后裔这四个字!
谢勇望着前方那架马车以及跟在车旁的那人,脸上神情渐渐凝重。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下意识握紧手中缰绳。
沈隽虽然不成器,但到底是谢皇后用性命保下的独子,也是老主人留下的唯一血脉。不过,另一个……谢勇眼眸一暗。
沈凤璋与沈隽两人,半点未曾察觉谢勇心中的变化。
此刻的沈凤璋坐在车厢中,听着马车旁极为规律的马蹄声,不知不觉间陷入沉思。沈隽到底想做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醒来之后,沈隽的表现就有些古怪。
譬如这次主动要求护送她离开义安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雨滴打在车厢上的密集声音打断沈凤璋的思路。透过门帘,她发现外边又下起了雨。
这段时间,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不仅疫病有了对付的法子,原先阴雨缠绵的反常天气也慢慢恢复正常。天空终于开始放晴。
现在这雨,还是这段时间放晴以来第一次下雨。
这雨来得如此突然,又格外来势汹汹。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小雨转为大雨。
坐在马车中的沈凤璋有马车遮风挡雨。骑在马上的沈隽以及其他部下却一下子被雨淋得个浑身湿透。
“将军找个地方先躲躲雨吧!”
“好!”义安郡多山,他们此刻正行在山道上。沈隽记得这里不远处便有一座供来往行人歇脚的亭子,他领着部下朝亭子方向奔去。
“郎主,坐稳了。”
车厢外亲自驾车的刘温昌见状,转头朝车厢里的沈凤璋低声叮嘱了一句,也一抖手里的缰绳,加快速度,追上大部队,
沈凤璋只听到刘温昌喊了一声响亮的驾,随后马车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便一下子急促起来。她能感觉到,马车越行越快。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再这样下下去,势必要耽误她回建康了。沈凤璋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马车在快到一定速度后,并未减速,反而再度快起来。
怎么回事?这样的速度似乎有些危险。还不等沈凤璋想问清楚,她就听见车厢外也有人在喊:“刘大人,马车太快!雨下这么大,这样太危险了!”
在听到这样的提醒后,沈凤璋察觉到,马车的速度并未降下来。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马车出问题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见刘温昌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冷静道:“郎主两匹马都不受控制了。”
尽管刘温昌声音冷静,然而在沈凤璋看不到的地方,他神情里却显出几分焦灼。这两匹都是精心养护的好马,膘肥体壮,四蹄有力,此刻又像是被人下了药,又像是比下了药更加狂躁,他一时竟然制不住它们。
“吁!”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旁伸出,一把抢过刘温昌手中的缰绳。
刘文昌一抬头便见沈隽冷着脸,神情肃穆。
疯狂暴躁的马匹力气极大,强拖着车厢往前,然而在沈隽的拉拽下,这两匹马终于渐渐慢下来。
两匹马发了疯,奔过去的前方是悬崖峭壁。见到两匹马被控制住,刘温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还制不住两匹马,他就只能一掌劈死这两匹马了,但这么快的速度,劈死马后,骤然停下,很可能会让郎主受伤。
车厢里的沈凤璋虽然神情镇定,稳稳坐着,但在察觉马车速度减慢之后,犹如长枪一般挺拔的坐姿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看似缓和下来的马匹忽然间剧烈抽搐了一下,嘶鸣一声,彻底发狂,拖着车厢朝前方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正拉着缰绳的沈隽也未曾料到手下的马会出这样的状况。眼看着发狂的马正拉着马车往悬崖冲,他死死咬着牙,手上紧紧抓住缰绳不放,手背上青筋暴起,显出几分狰狞。
“把沈凤璋叫出来!”沈隽一边与发狂的马匹僵持角力,一边冲着刘温昌喊道。
不用沈隽说,坐在车厢里的沈凤璋就已经决定要下车。
很显然这两匹马被人动了手脚。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继续坐在车上,唯有死路一条!
暴雨如注,苍灰的雨幕遮天蔽日。
倾盆大雨之中,浑身湿透的青年双腿夹着座下马匹,控制着自己的马跟上马车,双手则紧紧拉着一旁的缰绳,手臂用力到指节发白。而在车厢之中,一道人影晃动,正试图从颠簸不已的车厢里出来。
刚拉开车厢门,车厢外的大雨,便瞬间如鞭子一般抽打在沈凤璋脸上,顿时将她浑身打湿。
马车仍在飞速地往前行驶着。喧嚷的雨声之中,沈凤璋听到沈隽喊了声过来。
沈隽深呼一口气,将所有力气集中在左手上,用左手狠狠拽住缰绳,另一只手则朝沈凤璋伸出去。
同样在马车前的刘温昌见状,急忙帮忙拉住缰绳。他虽然有功夫在身,但车速如此之快,他若是带郎主跳车,更加危险。
虽然平日里沈凤璋一直表现出很嫌弃沈隽,不屑与他来往的模样,但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沈凤璋也顾不了那么多。
大雨滂沱之中,身着雀金裘的青年一把脱掉碍事的大衣,毫不犹豫探身去握另一人伸出来的手。
马车急速奔驰,颠簸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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