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前跟妈说了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叫你‘崽’,日子太久了妈给忘了!”
……不要再说了!求你了!
卫凌被容兰打了个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他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的温酌,没来由心底一阵发酸。
“你这是……上哪里实习了吗?这套西装真帅啊……”卫凌感叹道。
温酌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用一种很深的看似没有波澜的目光。
可卫凌却觉得对方视线所到之处,一点一点变得温热,空气中浸透着某种压抑至极却又强烈到随时爆发的期待。
卫凌心头涌起危险的预感。
自己是弱小的猎物,面前的是强悍而又擅长诱捕的猎手。他悄无声息却又强势地掌控着这里的一切,从每个人的态度,到卫凌本人。
卫凌立刻侧过眼,转移视线。
“他想要你的全部。”
这句话蓦地出现在卫凌的脑海里。
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这时候温酌终于走了过来,拽过了一旁的椅子,缓慢地坐了下来。
“那个,温教授,要不然您和卫凌解释?他现在这个样子,逻辑思维能力好像没有问题,但是看起来好多事情不记得了……很可能是……”
一直沉默的温酌开口说:“回溯性失忆,又称逆向失忆症。”
躺在床上的卫凌心头一颤,只觉得温酌的声音就像大热天忽然吃到了一口雪糕,五脏六腑都舒适起来。
自己明明在害怕他,可却还是会觉得他声音好听。
旁边的小黑框立刻应和:“那是啊!在极端条件下保存那么多年,醒来了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那就不科学了!”
到底什么极端条件?
卫均拍了拍容兰的肩膀,扶着她起身,走了出去。
一边走,容兰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卫凌。
卫凌眯着眼睛,朝着容兰笑了笑。
容兰走出病房才说:“这孩子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的……”
“儿子那是不想你担心难过。”
当病房里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卫凌没来由紧张了起来。
因为坐在他身边的温酌,有一种不同于学生时代的气场,而且他还听见那几个白大褂叫他“温教授”。
“那个……哈哈……你是教授啦?留校任教?”
卫凌下意识想要抓紧床单,但手指使不上力力气。
温酌缓然开口,“你是不是在害怕我?”
“没……没有……只是你都成了教授了,很有威严。我一直都怕教授的。”
“别怕。”
这两个字,很清晰也很有力量。
可偏偏卫凌就觉得对方温柔而克制,刚才那种让他紧张的气场好像消失了,坐在他面前的就是他从前那位老同学。
“哦……”卫凌垂下眼,看着温酌的脖子上挂着一张工作证,透明质地,里面好像还有芯片,和学校1块钱印刷的学生证天差地别。
上面还有泛着金属光泽的几行小字:
联合科技大学教授
(高级工程师)
温酌
看来这位老同学混得很好啊,是学术界的扛把子。
只是联合科技大学是什么大学?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估计是他昏迷的时候新成立的大学?那他到底昏迷多久!
像自己这种野路子,沉不下心来写论文做实验的,混不了学术界。
就在卫凌脑子里,“学院派”的小天使和“野路子”的小魔鬼相互交战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卫凌的眉心。
就像触电一样,卫凌猛地抬起眼来,肩膀一颤。
“你……你……”
卫凌记得温酌特别讨厌肌肤触碰,有时候在寝室里自己不小心碰他一下,这家伙都会忽然避开,然后用很生冷、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
后来卫凌才知道,温酌会有这样的反应,跟他那个长期酗酒殴打老婆孩子的父亲有关,就像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
所以如果有人在背后说温酌坏坏,卫凌会非常严肃地警告对方。
久而久之,其他同学也对温酌的冷淡习惯了。
可这样一个家伙,刚才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