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山雪面露迟疑之色,只是一瞬。
下一刻,他狠狠在车元文和庄立前额拍下,啪啪两声将人打清醒。
“转过去,”车山雪厉声道,“别看。”
捂着额头的车元文和低下头的庄立都闭上眼。
虽然他们都对此刻的交锋十分感兴趣,但刚才无法控制自己的短短时间足够他们发现不妥,哪怕知道下次再见到这种境界的生死之争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两人还是乖乖转身,面对街边铺子紧闭的大门。
抓着一把符箓,觉得身边师父有什么不对的杨冬熔则强迫自己只看地下,同时在心里暗骂虞操行。
这条九头鞭已经够变态了,虞操行竟然还在其上加了蛊惑之术?
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车山雪和谌巍,哪怕是无形的蛊惑秘术,谌巍依然是以剑破之。纷飞的竹叶剑气已经彻底打乱了九头鞭的条理,鞭阵露出的空隙足够谌巍运气蓄力——
青芒暴涨!
谌巍转动手腕,从剑锋上迸出的无形剑气从地面一路经过一侧的临街小楼,在地面,石阶,小楼的门窗屋檐屋顶之上留下一道薄如纸张有流畅连贯的痕迹,接着,连天空的阴云也被一分为二,湘夫人的剑刃被谌巍抡出一道青翠的满月,继而在街道之中碎裂片片。
陡然爆发的光亮让所有注目此处的人不得不闭上眼睛,九头鞭挥过的道道红光直接湮灭在其中。
只是一瞬间,虞操行的九头鞭就变成了无法收拾起来的碎片。
而虞操行虽然躲得快,依然诶剑风擦过,手臂从上往下削掉了一条笔直的肉,露出其下白骨。
这不是致命伤,下一刻他已经闪至车山雪身前,贴着车山雪问:“你为什么不动手?我记得你们两个还是很默契的,还有,解开蛊惑之术,最好的办法是清心咒,你又为什么不用?”
他细数着车山雪刚才露出的破绽,而车山雪头皮一炸,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但虞操行并没有察觉到这具身躯并非真正的活物,也没有察觉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车山雪,而是分神凭依的傀偶。
毕竟这具傀偶从各方面同血肉之躯没有区别,哪怕谌巍,也是在真正车山雪站在一边作比较才能察觉两者区别。
因此,虞操行的猜测理所当然向着车山雪预料的方向奔去。他眯着眼道:“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你灵力受损了?”
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之前对付武神?
也是,武神的心脏可是那样怨恨虞氏之血的灵脉宝珠啊。
这么看,宿飞那蠢货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
时不可失,掌握车山雪的生死的机会近在咫尺,虞操行指尖上生出了漆黑的雾气,他呢喃着咒语,一个诅咒正在迅速成型。
情急之间,飒飒声里湘夫人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之前那声势颇大的一剑余威未消,散去大半的剑光青芒依然势不可挡,赶来的谌巍剑锋出现在虞操行头顶上,要一下将人斩为两截。
虞操行哈哈大笑地抓住车山雪,身化青烟飞上半空。
谌巍的剑光和暴喝紧追在他身后。
“放手!!!”
虞操行怎么可能放手,杀死车山雪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
“你真是太大意了,”他对车山雪道,“灵力受损也敢出现在我面前?以为谌巍能保护好你吗?”
车山雪闻言,竟然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猎猎风中他反问,“我什么时候需要谌巍保护了?”
虞操行一愣,旋即意识到有问题。
刚才那些破绽是车山雪故意露出来的吗?!
他低头一看,发现地面上,发出那声暴喝的谌巍竟没有追赶他,反倒提着那三个年轻小子转身就跑,一点也不关心车山雪安危似的。
而他面前,车山雪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我就知道表哥不会放弃杀死我的机会的,表哥,我也不会放过你。”
虞操行都来不及听他说了什么,想也不想便要将手中的人丢开。
然而车山雪……不,车山雪的分神傀偶被雪莲胶死死黏在他手上,根本不掉下去。
抹除雪莲胶,仅需要用眨眼不到的时间施展一个小呪术
可虞操行就差这一眨眼的时间了。
分神傀偶的身躯上已经崩开了蛛网般的裂纹,能瞬间将钢铁烧成铁水的光焰在裂纹下流动,接着,那一点光焰迅速涨大,将傀偶和虞操行一起吞没。
爆炸了。
那团光焰就像是太阳一样,带着光和热悬挂在半空中,滚烫的风以傀偶为中心,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推去,让整个鸿京都在其中呻.吟作响。
这个时候,迟迟的轰隆声才传到众人耳中。
三个年轻小子捂住耳朵,和谌巍一起站在一处屋顶上,他们等待良久,才等到天空恢复到平常的明暗。
风卷着焦糊味飘过,傀偶和虞操行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同一时刻,淳安。
车山雪在静室中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