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2)

刀剑月 火龙 5085 字 17天前

关云飞道:“久闻殷掌门侠义过人,散尽家财,仗义疏财,想不到殷掌门也是位性情中人,我关云飞倒想见他一面,目睹殷前辈的绝世风采,我们还是等等殷掌门……”

此话说罢,只听得殷语凝幽幽道:“不等。我爹娘他们最终还是要到少林寺的,我们赶快行路,早些到得少林寺,也好早些见到诸位江湖同道。”

高问海道:“不错,师父师娘他们游山玩水,却不会耽搁了行程,必会在英雄大会之日赶到,魏忠贤阴险狡诈,路上还不知有何风险,我们早些到得少林寺,也好与天下的英雄豪杰分头接应晚到的人,避免魏忠贤下毒手。”

顾若飞道:“高贤侄此话不错,那我们便即刻启程……”说罢,众人便各自骑上骏马,穿越这条山道,疾驰而去,一路上关云飞与韩灵儿并肩而骑,唐奇与赵蕾蕊也是并骑飞驰,高问海与殷语凝远远落在最后,不时地眉目传情,似笑非笑,偶尔谈起前面的两对侠侣,暗赞关云飞和韩灵儿,赵蕾蕊和唐奇这两对侠侣乃是天作之合,高问海与殷语凝羡慕无比,但他二人这二十年来相处,也已心心相印,眉目之间隐隐可察对方心思,二人这般疾驰,在马背之上颠簸,偶尔莞尔一笑,不禁觉得怅然若仙。

第四百四十七章 独钓寒江白眉客(下)

众人一路疾驰,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见前方一条小江横跨在众人面前,挡住了去路,若想穿越这条小江,须当由船舟相渡,方能到得彼岸。

众人勒马止住,眺望这条小江,但见这条小江虽无长江的波澜壮阔,但此刻也可阻挡住众人前行的道路,唐奇等人眼见江面上无一点帆影,水面之上平静无风,如一面镜子,静谧万分,在江面的尽头,忽有几只孤鹜翩翩起舞,为这静谧的氛围带来了一丝生气。

只听常万三哈哈大笑道:“好一条大江,这条江平静如镜,无风无险,横跨在两地,虽然阻隔了行人,但自然之力我等凡人不可妄为,只能顺应为之。这条大江乃是天地所生,我们若想过得这条江,必须有船家相渡,可这茫茫江面,无一人影,真是奇了……”

秦思缈道:“常兄弟无需焦急,这船家或许是载着客人到了对面去,如此宽阔的江面,一来一回便要花费好多时辰,我们等等看吧。”

江流道:“此话不错,如此大江必定有渡船,否则天下的路人到了此处岂不要改道而行?江面宽阔无比,但却平静无风,可见此地应无危险。”

岳忠宇道:“不然。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而最安全之地往往到处充斥着艰难险阻。魏忠贤老奸巨猾,他料到天下各路豪杰必会经过这条大江,势必会在此地大做文章,我们不可轻敌,说不定这江面之上如此平静无风,便是魏忠贤做的手脚。”

此言说罢,众人心中俱都一紧,但听得袁景泽道:“岳前辈如此说,倒是大有道理,他魏忠贤老奸巨猾,无恶不作,这条江面如此平静,远不似天然的,难道真是魏忠贤在此做了手脚?”

关云飞道:“这条江乃是自然之力形成,魏忠贤不可能在其中做手脚,魏忠贤若是真有与自然抗衡之力,早已称霸武林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向一山道:“关少侠说得一点不错,魏忠贤就算是武功真有过人之处,也不可能拥有与自然抗衡之力,但我们诸人当须小心行事,步步谨慎,魏忠贤狡诈万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待会渡江,定要万分小心。”庄天鹰道:“但瞧江面上毫无人影,我们究竟要等到何时方能见到渡船之人?”

齐凝海道:“不急,大老远的赶了这么长路,我们也该歇息一下。”李冰阳附和道:“不错……不错……大伙儿赶紧歇息片刻。”此言说罢,众人俱都席地而坐,这江岸干涩,似乎好久没下雨。

赵蕾蕊与唐奇依偎在一起,瞧着江水,但见水中时而游过几条小鱼,赵蕾蕊幽幽道:“你瞧这水中的小鱼儿,自由驰骋在绿水之中,无拘无束,饿了便可在水中觅食,如此这般无忧无虑,我们若是像这些小鱼儿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世上,那该是多好……”

唐奇对她深情相望,道:“蕊儿放心,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我们除掉魏忠贤这个大魔头,然后为我爹娘报仇杀了迷天魂,咱也不管国家之事了,有袁督师在山海关坐镇,我大明江山必然稳固!蕊儿……等一切事结束了,我们便可浪迹江湖……”

赵蕾蕊瞧着他深情的目光,脸露笑容,无限温馨。关云飞与韩灵儿坐在江边,眺望千里江面,突见远处孤鹜翩飞,在落日余晖之中显出一股别样的气息,只听得韩灵儿幽幽道:“我们若能插上翅膀,像这些鸟儿一样,自由飞驰在天空之中,无拘无束,那该是何等怅然……”

关云飞右手掠起韩灵儿的一缕秀发,缓缓道:“灵儿放心,等杀了魏忠贤这个武林大患,为我爹娘报了大仇,我二人便可双宿双飞,到时候你要去哪,我便带你去哪儿……”

韩灵儿此刻听得关云飞这番深情话语,不禁心感无限欣喜,仿佛这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他二人一般。高问海与殷语凝坐在一处,他二人眺望着这条大江,眼见江面上净如明镜,无风无浪,不禁心生畅意。殷语凝幽幽道:“师兄……”

高问海听殷语凝只叫了这一声“师兄”便戛然而止,便问道:“师妹怎么了?”

殷语凝的脸颊之上突然泛起朵朵红晕,随即低下了头,显是害羞无比,高问海心知殷语凝对己之意,此刻见她红晕陡升,不敢打扰,二人只这样静静地坐在一块儿。其余众人尽皆席地而坐,有人就地打坐,运起功来。

突然,远远听得江面之上传来一人的歌唱之声,此声音若即若离,似梦似幻,宛如缥缈之音,又似梦幻之音,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但听得此歌曲之中唱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唱的乃是苏轼的一首名词,名曰《念奴娇赤壁怀古》,这歌唱之人谙熟于此首词曲的怀古之意,将其中的意境唱得淋漓尽致,若往若还。

众人听得这首词曲,再加上所唱之人技艺纯熟,似乎已然回到了那个战火硝烟的三国时代,领略着当年名士的风采,众人陶醉其中,不多时,便见一艘小舟徐徐飘荡在江面之上,远远望见小舟之上坐着一个白眉老客,披着蓑衣,手中一杆鱼竿垂向江中,在这寒冷的江面之上钓鱼。

众人乍见得这位老者,俱都微微一惊,万料不到这江中居然有此等怪客,真不知此老者究竟是何方高人?众人瞧此情形,不禁想到了当年姜太公钓鱼的情景,更有甚者,便已想起了一首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诗乃是柳宗元的一首《独钓寒江雪》,用在此处最为恰当,只不过缺了白雪皑皑,但众人俱都对这白眉客的怪异行为惊诧不已,独钓寒江白眉客,真乃凄凉万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江中词曲英雄赋(上)

那白眉老客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唐奇众人虽然对其惊诧万分,心中无数猜疑,但终究静望老者,丝毫不敢出声,那白眉老客独自坐在小舟之上,依旧兴致勃勃地钓鱼,好似两耳不闻身外之事,两眼不见凡尘俗世,不一会儿,那老者嘴唇微动,忽又唱起了另一首词,这首词乃是宋朝有名词人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但听得老者歌声凄凉,语气缓沉,似虚似幻,沉猛之中略含柔婉之气,娓娓唱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众人静听老者歌唱,仿佛已然回到了当年辛弃疾写下这首词的时候,词中怀古之意侃侃于心,报国之心可见一斑,当年辛弃疾乃是抗金名将,渴望收复故国江山,然则南宋朝皇帝不思进取,偏居临安,以致辛弃疾大志难伸,但他报国之心相伴一身,至死不休。

唐奇等人从这首词中仿佛见到了当年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辛弃疾,联想到当今天下大势,满洲鞑子兵侵犯大明江山,众人心中不禁豪气陡生,都想穿上战甲冲去前阵与满洲鞑子兵奋勇一战。

那老者唱得娓娓动听,深情意切,众人仿佛觉得眼前的这个无名老者便是当年叱咤疆场的辛弃疾。那老者语音微顿,咳嗽一声,突然老者举起鱼竿,他的鱼钩之上赫然吊着一条大青鱼,老者喜形于色,动作敏捷,已将那条青鱼放入竹篮,复又放上鱼饵,投入水中,继续钓鱼。

众人乍见得老者钓着了如此一条大青鱼,尽皆赞叹老者技艺精湛,唐奇心中暗道:“这位老前辈虽然是一个渔夫,凭钓鱼为生,但从他唱的词曲之中,隐约可知此人定是位不凡之人。天下之大,真不知竟还有此等奇特怪异之人,此人在这小江之上游荡,难不成是魏忠贤的帮凶?”

想到此处,唐奇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从老者的举止歌唱声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世的高手,倘若这老者不怀好意在此候着大伙儿,想要对己方诸人一网打尽,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湖中定有万般埋伏。而关云飞眼见老者能歌能唱,还能钓鱼,心中早已是对他佩服之极。

关云飞暗暗赞道:“瞧这位老前辈虽是一介渔夫,但肚中墨水甚多,能知历朝诗词,唱得娓娓动听,饱含感情,世间能有此等高人,真让我大吃一惊……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高人?难道天下之大,除了四大宗师之外竟然还有方外之士?”

关云飞对眼前这位老者实是敬佩不已。但闻老者突又唱起一首诗来,乃是李白的《将进酒》,老者眉目微动,吐词清晰,字字珠玑,娓娓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众人听罢,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顾若飞等人仿佛感受到了李白的人生易老、怀才不遇之情,愁苦之心尽显诗中。

韩灵儿听完这首诗,对着关云飞小声道:“这位老前辈似乎是怀才不遇,悲愤愁苦之心可见一斑,从刚才的几首诗词中,便可隐约知道这位老前辈或许便是当朝的某位王公大臣、抗敌大将,只是他怀才不遇或遭奸人陷害,才至隐居于此,独钓寒江……你说是也不是?”

关云飞听得韩灵儿分析得头头是道,暗赞韩灵儿心思缜密,但这老者处处透着怪异,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故道:“灵儿说的不错,只不过这老前辈诡异的很,虽然他唱的词曲之中隐约有悲愤之情,但这毕竟是先人的诗词,或许他只不过是拿来当做歌词罢了……我们还是再看看,听一听这老者接下来会唱什么曲子……”

此言说罢,韩灵儿也觉有理,微微点头,随即倚靠在关云飞的身畔,静静地瞧着小舟、老者、鱼竿,那条小舟虽然离众人很近,但似乎那老者并不想接近顾若飞等人,小舟只在不远处似乎停滞了,那老者鱼竿垂在胸前,鱼丝垂在水中,似在守株待兔,眼睛已然眯成一条细线。

赵蕾蕊眼见白眉老客举止怪异,然则他肚中墨水甚多,于不经意间便唱出了前人的名诗词句,她心中暗道:“老前辈怪异之极,虽是一介渔夫,但胸中学富五车,好似一个文学之士,真不知他究竟是何方高人?是敌是友,真难断定……”

顾若飞等人静静地瞧着老者,老者的每一首诗词唱罢,众人俱都陷入到诗词的氛围之中,那老者的声音仿佛便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众人推入到历史的幻象之中。

突然,只见那老者鱼竿一举,又是一条大青鱼钓上了小舟之中,那老者微微笑道:“鱼儿啊鱼儿……并不是老朽绝情非要将你钓上岸,要怪就怪你心有贪念,不明是非,上了鱼饵的当啊……”

此言说罢,众人均是微微一惊,老者此句话虽然稀松平常,但在众人听来,却是意味深长,唐奇等人俱都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