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竹又笑了笑,“是啊,想不到我最后,居然是以杀证道!”
原来仇恨放在那里,并不会消失,也不可能当做没有,难怪古语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之前只觉得老天给了她更好的机会,如果还拘泥于以往,难免显得有些蝇营狗苟,她一直努力的告诉自己,也许这些人会改变,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
尧卓几次出言提醒她,她都没当一回事儿。
直到,上次王大妈,来大闹物业,她才知道在她刻意的忽视下,或者说纵容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能早点出手,那胡雨双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只想着自己得道成仙,却忘了当年土地说的是,让她尽力护佑一方的平安。
如果只是扬善,而姑息了这些奸恶之徒,那又算什么护佑。
于是她开始下了手!
“我其实还是给了这些人机会的,只可惜……”狄竹摇了摇头。
如果张老头没有第二次去胡雨双家,如果王大妈稍微对扮成孙翠兰的自己,表达一点的愧悔之情,如果那怕事的包雄,朝着求救的王大妈走上一步……也许自己都会认为这些人还有救,也许只是小惩大诫一番。
但是!
狄竹原本温柔可亲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想要扬善,总要一起惩恶才行,姑息只能养奸,并不能让人悔过自新,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软,他便欺压到你的头上,你若不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他便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沈仁听着,又见狄竹殷切的看着自己,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和我说这个,干嘛啊?”
狄竹递过去一块系在绳子上,做成了吊坠的印章,“这是土地的印信,我要飞升了,我希望把它留给你。”
“啊?”沈仁再一次的表示了不理解,他连连摆手,“你给我干嘛啊?我什么也不懂啊!”
狄竹的手又超前递了一下这枚印章,“给你,总归有给你的道理。”
沈仁还想推辞,狄竹佯作厉色,“拿好!”
沈仁一个哆嗦就接了过来,然后嘤嘤嘤的觉得,往天那么温柔的狄竹妹子今儿气势真足,这要飞升了就是不一样,还是因为她是以杀证道?
正瞎琢磨的时候,狄竹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那是一个圆形的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面有着点点蓝金色的火焰,还有三个黑漆漆的人影,围在那火焰边,互相掐着咬着挠着,浑身上下都掉着黑渣,而且虽然沈仁什么也听不到,但是他就是感觉那几个人被似乎被火焰炙烤的,正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狄竹把那东西递了过来,“我之前一味的软弱,所以没有制成过什么有威力的法宝,这还是第一件,里面放了我的九杀真火,凡事作恶多端的鬼魂靠近,都会犹如千刀万剐,又加了这三个人黑透了的魂魄,杀伤力够了,送给你?”
沈仁又仔细往那圆球里一看,好么,张老头王大妈还有一个不认识但是他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包大爷的人,三极品,齐了!
这次他拼命的摆手,“我可不要!”
整天带着这三个鬼在身上的话,他别想再睡觉了。
他又小心的看了狄竹一眼,“你弄这个干嘛,多晦气啊?”
“这三个人,你以为,他们就做了你知道的这么点事儿么?”狄竹笑的无比狠厉和嘲讽,吓得沈仁又想哆嗦。
“那更应该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啊……”
“他们三个做的事情,可不光你知道的那么点,可谓是恶贯满盈了,但下了十八层地狱,总有赎罪完毕的那天,就算来世不能为人,只能做蝼蚁,可终归有再来的机会,怎么会比在我这九杀真火旁边更疼。”
她说到这里,又询问沈仁,“你真不要?”
沈仁把脑袋摇的和钟摆一样,“不要不要不要,我心里可受不了这刺激。”
狄竹把这东西揣在了怀里,“也好,毕竟我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飞升的,天上现在什么样,很久也没有消息下来了,我为你们去打前锋,总也要有点防身的东西。”
沈仁总觉得狄竹这话里,似乎透漏了很多的信息,可是他又想不明白,正想再问问的时候,却见狄竹已经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了。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光芒都强劲一分,但奇异的是,这光芒就算再强,也让人觉得柔和温暖,一点也不刺目。
而她的脚在地上踏出每一步,都会出现一圈金色的涟漪,似乎有看不见的金色光芒,托着她一步一步的向上,她就那么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走着,一直到出了物业的门口,就那么忽然的,消失不见。
沈仁又张大了嘴巴,直勾勾的看着物业的大门,也就是狄竹消失的地方,半晌才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印章,觉得扔了不行,不扔好像又难以承受。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尧卓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仁这下子觉得自己见到了救星,他麻溜的扑了过去,“尧经理尧经理尧经理!”
尧卓见到如此热情的沈仁,觉得有些惊喜,“怎么了?”
沈仁一直觉得自己是大老粗,但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头蓦然出现了千头万绪,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
他冷静了又冷静,才咬着牙开口,“尧经理,你知道么,咱这小区,不光有鬼……”
“嗯?”
沈仁觉得自己冷静的还不够,所以他只能崩溃的继续说了下去,“不光有鬼,还有神仙啊!”
尧卓看着他手里的印章,好像并不怎么奇怪的样子,“狄竹把这个给你了?”
“是啊!”沈仁的手颤抖着,把那印章递到尧卓的面前,希望能够交公。
但尧卓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希望,尧卓说:“既然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沈仁:……
狄竹驾着金云,迅速但不急迫的朝着该去的地方去。
她表面一派的云淡风轻,但其实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安,只是以杀证道之后,她似乎超脱了不少,坚定了不少。
再回头看看过去的那个自己,只觉得那时处处可笑,那些与人为善,那些息事宁人,甚至那些姑息,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自己不敢正视一些事情,所以处处逃避,反而造成了事态的混沌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