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为你师表 一扇轻收 2459 字 18天前

谈容如果真撞邪认出他了,那这绝对是他初恋史上最光鲜亮丽,也最刻骨铭心的一笔。

多长脸啊,帮初恋的学生逃课,同校时没有过半次接触,一重逢直接接一狠的。日后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保准他抓心挠肝,辗转难寐。

竹言蹊心里死去活来好几次,索性破罐子破摔,赌定谈容叫他是为了别的事情,只管硬着头皮往下演,坚决把“敌不动我不动”战略贯彻到底。

谈容没辜负他的赌注,沉吟片刻后开口,也演上了:“你是生面孔,”才怪,“前两周没见过你。”

他说着抽出考勤册,展开到最后一页。

那页底端附着一份单独的小表格,上面录有三个人名,都是去年壮烈牺牲的重修学生。其余两人已经在确认栏签了字,只有陈嘉尧的信息后面是干干净净一格方框。

竹言蹊见状心有所感,眼睛滴溜往谈容指尖一瞅,又滴溜转回谈容脸上。

谈容神色不改,手指在陈嘉尧名下轻巧一点:“1703班的陈嘉尧?”

他回国前做了功课,大体了解过竹言蹊近况,知道自己负责的某位重修生是对方一位朋友,不难猜到竹言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谈容把人叫过来,不是为了挑明自己是他中学时的学长,那样做无疑等同于戳穿竹言蹊的代课行径,平白让他难堪。以竹言蹊好面子的小性格,日后别说同他亲近,说不定还会躲他远远的。

两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交集,谈容可不想给小初恋留下这么糟糕的第一印象。

他只是看出竹言蹊不大乐意加人微信,单纯想替他解围。

好吧,可能也没那么单纯,少不了酸味儿的占有欲作祟。

竹言蹊看不透谈容的那点儿占有欲,闻言就像没被家长发现罪行的闯祸孩子,顷刻扬起一个劫后余生的笑来:“对!我是。”

苍天有眼!谈容是为了重修的事叫他!

谈容再开口,每一个字都顺着竹言蹊的心意:“我课后有急事,赶时间离校,你现在把重修证的教师联交给我吧。”

江大的重修证分为两联,教师联上交任课老师,学生联由学生自行保管。

谈容说完又怕竹言蹊不知道重修证这码事,手指点点考勤册,给他一个台阶下:“重修证没带的话也不要紧,下周交也是一样的,先在这里签个名吧。”

“带了,重修证我带来了。”竹言蹊心口好受了,演技更加突飞猛进了,他顺势往兜里一探手,取出教师联递过去,语气恳切,“抱歉谈教授,开学时我家出了点变故,我一着急,不小心把重修的事忘了。手机下载的课表app不巧也有延迟,今早才把这门课刷新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缺勤两周了……”

他扯完瞎话不忘一表决心:“您放心,前两周的课我一定尽快补上,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竹言蹊打小就皮,没少挨训,检讨这项业务他太熟练了,以前对他妈端出什么态度,现在就能给谈容复刻一版一模一样的。

谈容直视那双郑重其事的眼睛,心里满是好笑。

他接下重修证,嘴角轻微动了动,好歹把笑忍住了:“你是接触过这门课程的,想必对很多内容都不陌生,按照自身情况安排学习就好,我不做强求。至于作业,希望你能按时完成,这是学院的规定,也关系到你期末的最终成绩。”

“谢谢谈教授,您说的我都明白。”竹言蹊不等谈容告知他作业事项,张嘴应道,“之前的作业我已经从学妹那里听说了,下周我一定补交。”

原来他们聊的是自己布置的作业。

谈容眼光微变,酸味儿散去不少。

他面上纹丝不动,施施然一点头:“好。”

谈容翻开重修证,形式性地掠了一眼,暂时夹进教材扉页,又将考勤册推到竹言蹊面前,同时递来一支笔,示意他确认信息,无误签字。

考勤册摊在讲桌,签字笔却被拿在谈容手上。

笔尖朝里,笔端向外,连同男人的手,一齐逼近竹言蹊眼前。

那只手筋骨劲炼,五指修长,学校批发定制的普通中性笔硬是被拿出了不一般的身价。

竹言蹊怔了怔,抬手去接,抽笔时不经意碰到谈容指尖,很轻很小的一下,一触即分,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星点体温。

他小臂僵了半瞬,闷头往考勤册落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谈容站在一旁,暗暗摩挲过被竹言蹊触碰到的地方,眼睫低敛,默不作声地看他写字。

大概是受家里长辈影响,竹言蹊中学起就写的一手好字,力压初中高中两大学部,学校文化长廊的玻璃橱窗上没少展示他的硬笔书法。

谈容那时路过,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后来还鬼使神差的从负责橱窗管理的老师那儿讨来一张,至今仍夹在他的一册笔记本里。

如今少年人长成了小青年,竹言蹊的行笔更加挥洒自由,写起陈嘉尧的名字,寥寥几笔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签完字,竹言蹊盖紧笔帽,也不把笔送回原主手里,直接扣腕往讲桌一搁,退后半步看向谈容。

他眼神清亮,含笑瞧人的模样规矩乖巧,特别像很多老师偏爱的那种懂事学生。

要不是谈容早先见过他无法无天、嘻嘻哈哈的闹腾样子,还真能被这副假像欺骗过去。

谈容和自认没有露馅的竹影帝对视几秒,又想笑了。

他垂眼看了看考勤册上流逸畅达的三个字,深知自己应当抓住良机,夸他几句,借此展开话题,再跟小学弟多说些话。

赞许即将涌上喉头,竹言蹊却抢先一步开口:“那谈教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他扫一眼挂在后墙的时钟,“好像也快上课了。”

谈容生平第一次尝到被人噎住的滋味。

他微微眯了下眼,没立即应声,目光落去字迹未干的连笔签名,又缓缓攀上竹言蹊眉眼,末了才说:“去吧。”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正好打响。

竹言蹊刑满释放,连脚步都变得轻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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