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正说的欢快,就被给徐神医引路的婆子三两步快跑上前给轰走了。引路婆子不仅额角有汗了,满身都是汗哪,这主子的私事都让外人听到了,可不是好事。
这引路婆子心里还骂呢,六夫人治家只顾着捞好处了,人事上就太松散了些。说起来做事也太不地道,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听说每年京城还给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外加一堆吃用的,你就不能面上做的好看些,非得把人当作下人看。这下好了,差点把人作践死,还得想法子救回来不是,不然怎么跟京城交代。
听完婆子嚼舌,徐驰心里有些不好受,还真是人人都有苦难事儿。本来过来只是为了满足出师要求救满百人而已,现在却有些不忍,这小姑娘的命太像了。克父克母之说最令人讨厌!
徐驰站在这个一进的小院子门前,说是独门独院,可天井小的可怜,只能算是个宽点的过道罢了。甭说这屋子里,就这小天井都难见阳光,这也就是冬天还能凑合看,夏天估计都会长苔藓。不过,收拾的倒是干净,可见小姑娘身边那个嬷嬷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丁嬷嬷早就守在门口了,就是想着迎一迎这位小神医。这可真是位救命的神医,硬是把昏睡几天的小主子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哟。
徐驰也没理热情的丁嬷嬷,直接就到姜清意那里摸了摸脉。嗯,虽然体虚,但还算有了生机,只要好生养几天就能好。只是,这阴冷潮湿的破屋子,实在不是养身体的好地方。
看这小姑娘,小脸蜡黄,就剩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还冲他微微笑,怪让人心疼的。
“比上次来看好多了。你们姑娘这两日吃了什么,可按时吃药?还有,虽说这才十月天,可这屋子里太阴冷,很该放个火盆了。”
徐驰说完,看看丁嬷嬷那便秘脸,心里便清楚,这两位的待遇,估计寒冬腊月都得不着什么好碳了。他可怜归可怜,却也没法,人不自救,何以让人救。
丁嬷嬷笑,“神医说好多了,老奴就放心了。姑娘这两日只敢吃些米粥,药也是按时吃的。这不,这会子就该喝药了。”哎,主子熬药,还只能借着下人的厨房弄,可真是。
“敢问神医,我们姑娘何时可以出门,听人说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她可以用被子包着小主子晒太阳,总比呆在屋子里强。
徐驰想了想,晒太阳也行。“再吃一副药就差不多了,只要多穿些就无妨。”他皱了皱鼻子,“把药拿来我闻闻。”
“这是我给开的方子?是你亲自熬的?”徐驰冷着脸问。
丁嬷嬷楞了下才答道:“是老奴熬的啊,还是您上回留的方子。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
徐驰黑了脸,他见过很多黑心事,心早就硬了。可是,这位姑娘的命,让他不能不同情。“这药里没了最值钱的两味药。你们姑娘命可够大的,就这样竟然还活过来了,也是老天保佑。”
此时一直静静地盯着帅哥的姜清意眼睛动了动,心说,哦,不是我命大,是原主命好,一死百了,引来我帮着活受罪呢。这姜家的人自诩千年世家,却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也是烂心烂肺烂骨头了。
没错,姜家真的脸皮够厚,自封为姜子牙后人。人家住的这齐县,确实是传说中的姜子牙封地来的。
但姜清意很想知道,姜子牙是传说啊还是真有其人呀,原谅她历史学的不够好。还有,这姜家不过是出过些秀才举人的,进士同进士都没出过几个。她爹貌似是目前活着的族人里唯一的进士,这就好意思是说自己是诗书传家了,够不要脸的。
姜清意咳嗽了几声,虚弱问道:“徐神医,听说我这种病最容易过人,是不是?”声音娇娇糯糯,怪让人心疼。
徐驰楞了一下,答道:“一般风寒倒是不怕,不会过人的。”他看小姑娘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眨了两下,便接着说道:“不过,姑娘这病和一般风寒有些不同,极容易过人,小心些好。”
于是,姜清意的大眼睛里溢出满满笑意。
徐驰:……和小姑娘玩心有灵犀游戏最讨厌、最费神啦!
☆、第2章 傍上小神医
姜清意明明心里很开心,面上却还是虚弱样,旁边还有一个姜家领路的婆子盯着呢。
她刚才就在赌,如果这位徐神医不想帮她,刚才就不会点出贵重药被克扣的事情,更不会说屋子里阴冷。
就因为这,她想试着,请这位小神医帮忙。不然,凭着她和丁嬷嬷二人,想从这里走出去,太难。
这时医术还不发达,得个小病就可能会死。所以时人都怕得病,更怕过人的病。她只要让大家相信她得了肺痈,也就是肺结核,是个人都会恨不得她们现在就搬出去。
“这位嬷嬷,烦请你和六夫人说一声,我这病了,肺里难受得紧。六夫人一向疼爱我,我又怎忍心过病给这家里人。再住在这府里心中很是不安,不如允我们出去住一阵子吧。”姜清意冲躲在院子门口的婆子道。
呵呵,我要是真能过病,第一个就想过给这位黑心烂肺的六夫人,以及这里所有的主子们。这样对一个小姑娘,拿了钱还不给吃穿,不带这么狠的。
其实,不等姜清意多说,那位刚刚迅速撤出去的婆子就道:“好,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禀告夫人。”也不管自己还要为徐神医引路,快速溜走了。小命要紧哟。
而丁嬷嬷从刚才听到克扣药材的愤怒,到后来听出姑娘想要搬出去的意思,整个人都愣住了。小神医来前,姑娘还想和她商量搬出去呢,这还没商量呢,直接就说出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姑娘这病了一场,主意也忒大了。
丁嬷嬷看三娘在这院子里受欺负,她心里比谁都难受。毕竟,当初能跟着姑娘来齐县,也是真心疼姑娘的缘故。
想当年,她丈夫为了护住庄子上的庄稼,大雨天赶路被冲进河里淹死。肚子里的遗腹子生下来没过满月就也去了。当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听说了刚出生的姑娘要被送到这齐县老家,别人都是能躲就躲了,谁会陪着一个注定不受父母宠爱,又不会有任何前途的姑娘来这主家看不到的地方。要是男孩,说不定还有人能有投机心理跟过来,一个姑娘,呵呵,还是算了。
可丁嬷嬷心疼这个孩子,明明是胖胖团团很可爱,却硬生生被父母抛弃了。本来作为大夫人陪房,日子混得还不错,可她还是自请了这份差事。京里日子再好,可见到姑娘,她的心才活了过来。
是,族里人待姑娘一年比一年差,从原来有个温饱,到现在衣食不济。可是,好歹也是个庇护,这出去了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日子不一定能过得好。若没个依仗,孤儿寡母受欺负的不是一个两个。
姜清意握了握丁嬷嬷的手,安慰道:“奶娘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几天我也是想了个前前后后,奶娘,你看看咱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吧。京城里每年光银子就给这府里一百两,别说咱们两个,再添几个人吃穿也尽够了。且不说你京里的姐妹们还顺带捎来些衣料吃食。可是,这些银子和衣料咱们哪里能到手一分?我这身上,老绿色的旧绸子,要不就是浅褐色、古铜色,还不如跟着出门的婆子穿的体面。你呢,粗布衣衫,连细布都穿不上。再看这屋里,吃的用的真不如个下人,下人还能混个吃饱穿暖呢。”
一个小孩子,说出话来却十足大人样,很好笑,又很可怜。徐驰站在旁边听着,心里都跟着不好受。
丁嬷嬷何尝不知道这些,为了点热乎饭都要自己出钱打点,明明手头应该很宽裕,却落不下几个钱。花钱不说,却还是吃冷饭穿旧衣。她自己在京里时都没受过这份罪,更何况姑娘还要跟着一起。想到这里,眼泪也是止不住往下掉。
“奶娘别哭,以前是咱们看不透人心,现在也算是不晚。只要出去了就会好起来,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吧。”姜清意继续劝道:“别说出去没人照应就过不下去的话。嬷嬷,多少孤儿寡母不也过来了,咱们娘俩怎么就不能过好了?”
丁嬷嬷听着“娘俩”二字,心里暖暖的,口中却道:“老奴都听姑娘的。只是姑娘可别说什么娘俩的话,让人听见可就罪过了。”
姜清意稍微用力捏了捏嬷嬷的手,嘴上不再说什么,心里却知道彼此才是最亲近的人。
徐驰看着老绿绸子里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女孩,瘦的恨不能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没想到这小小人却有这么大的心思,敢想着出去找活路,冲这就值得帮。
徐驰用手捂着嘴咳嗽一声,示意正沉浸在浓浓主仆情中的二位,这里还有个大活人那,你们能不能稍微注意点。
姜清意歪头看着这位小神医,甜甜笑道:“徐哥哥要喝水吗?”哦也,终于成功调戏帅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