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锦绣睨了她一眼,对知秋这口没防备的性子也是没辙了,“什么死不死的,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淑妃娘娘是怎么样的人暂且不知道,隔墙有耳,说这些话,传出去了先就把人得罪狠了。再说,人家就是想算计你,也不会挑让你知道的时候。”

倒不是她怕宫里的规矩,这大门都关着,别人也听不见什么。只是她一个死过一回的人了,对这种事比别人忌讳许多,下意识地就会避口这个字,也不愿意身边亲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应验了呢。

再说淑妃,明显就是个不好得罪的,这丫头这性子,真得先给她提提醒。

知夏刚泡好了茶,见知秋又胡言乱语了,忙将茶水递给锦绣,“姑娘累了吧,快喝些茶,这还是上个月舅老爷从江南寄过来的,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好茶。”

锦绣又被茶吸引过去了。揭开茶盏一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带着微热的湿气,瞬间让人放松下来,问道,“这是什么茶?”

“说是新摘的碧螺春,只是摘的不多,听说这还是贡茶呢。那日出门的时候,叶府里还有许多茶,可是走得急,都没有带过来,真是可惜了。”知夏说到。

说完还隐隐看了眼锦绣,知夏心里无奈,原本也不止这么多东西的,可是姑娘偏要带着她那花茶,都还没喝过,就这么宝贝。

要是省下这花茶的空,得多带许多好东西。姑娘晒的花茶可不少。

锦绣听着也遗憾。她虽然有空间,可是也不敢放太多的东西,屋子里有什么,知秋或许马马虎虎瞧不准,可是却瞒不住知夏。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俩人都在,真有东西凭空消失了,还不得吓死她们。

好不容易得了个金手指,除去偶尔去喝口水,弄出来泡个澡,竟然没什么用处。至于种树种花之类的,以锦绣的惰性,就不要想了。

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何必费那个心思,锦绣这样说服自己。

轻轻抿了一口,感叹时光悠闲,“真是好茶!”

“姑娘这话说的,从扬州寄过来的,哪回不是好东西?就是舅老爷没注意,夫人也会精心准备的。”知秋说的夫人,就是锦绣的舅妈谢氏。两人成婚多年,恩爱异常,表弟表妹都生了好几个了。

最大的那个叫谦哥儿,锦绣也见过一面,不过这也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舅舅回京述职,也京中一连住了一个多月。当初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生的和锦绣还有三分像,如今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不过舅舅和舅母生的都好,几个孩子应该也差不了。

“也不知道舅舅收到信没有。”

若是收到了,肯定会担心吧。

知秋见不得姑娘忧心,建议道,“姑娘要是担心,何不再送一封信去江南?也让舅老爷知道姑娘在宫里的情况,省得两边都不好过。”

说到这才愁人呢,锦绣苦着小脸,“我也想写信过去,可是如今也没人送啊。”

知秋挺了挺胸脯,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怎么没有人,姑娘,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个小太监,是尚衣局负责采买布料的,他肯定有门路,咱们找他就行了,不用找其他人。”

锦绣好奇道,“你和他很熟?”

“那是自然。”早就熟了。

锦绣看她笃定的表情,竟然也觉得此事有希望,顿时对她新认识的那个小太监充满了好感。果真出门得靠朋友,关键时候,知秋这好人缘的特性就派上大用场了,“要是真成了,你回头多拿一些银子给他。”

“那我呢,姑娘?要是成了,姑娘给我什么?”知秋急忙问道,两眼放光。

“要不,我煮茶给你喝?”

锦绣不免起了戏弄的心思,不同于知夏更爱喝凉水,她记得这丫头也是个爱茶的,家乡就是个产茶的好地方。每次锦绣得了什么茶,都会分些给知秋。

知秋一听激动了,“什么茶?”

锦绣微微一笑,“花茶。”

“……”

☆、第11章 送汤(修)

六月的天似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下起了了阵雨,一颗颗砸在青石地砖上碎成片,溅出的水花打湿了往来人的裤脚。

李福走得狼狈,一手护着托盘,一手撑在头顶挡着雨水往前跑,身上被浇了个透,就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兔崽子,也不知道撑个伞,若是淋坏了,咱家不把你脑袋给拧下来!”李德全正在御书房外守着,见到徒弟这邋遢的样子,一张口就训斥道,那只手也习惯性地往李福耳朵上拧去。

“嘶~师傅轻点拧,疼!”李福正拿着东西,挣脱不得,生生手了李德全的一爪之恩。没多久,见师傅终于消了气,才笑呵呵地解释道,“徒弟哪能这么不中用呢,这不还好好的么,一点雨水没沾上,师傅您看。”

李福松开手袖,但见那褚红色托盘上搁着一个釉里青圆底盅,上面盖着一顶盖子,稳稳地放在中间,丝毫未见湿,更没有什么淋坏一说了。

这么一盅汤,当真是精贵的不得了,若是打翻了岂是他一个小小奴才能赔得起的。只是他日日端着,竟然也和别人一样,连个味儿都没问道半点,真是遗憾。这汤盅扣合的严实,他又没胆子揭开,飘不出一点味道。

又看了看天,对着李德全咕哝道,“刚刚走的时候还晴着呢,谁想到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雨,皇上等着用膳,再赶回去拿伞已经来不及了。这也不是徒弟的错,老天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放晴,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知道。”

李德全臭着脸,没理会徒弟说什么,依然挑剔到,“竟会找借口,还赶紧回去换身衣裳,这样不成体统,没得丢了御前当差的脸。”

“是,师傅。”李福连连点头,被骂了也不恼,脸上反而笑的见牙不见眼,配着他那张圆脸,颇有喜感。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这位是个傻的。

李福心里自有他的一番计较,骂是被骂了,可这被骂也有被骂的门道,别人想叫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骂,还没有呢。

李德全打发走了徒弟,照例先试了毒,才转身往里面端去,悄悄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淑妃娘娘差人送汤来了。”

天正阴着,屋里光线不太明朗,封煜端坐在案前,案上还摊放的数十份奏折。细看过去,只见那人墨发高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五官英挺,双目深邃,眼角处微微有些上挑,每当凝视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悲不喜之感,却极为专注,倒是微微冲淡了久积的帝王之威。

眼下被政事烦扰,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桌面,格外的好看。

皇上性子冷清,不喜多言。李德全是伺候惯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门清,见状将手上的汤盅放置在书案上,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德全将门扣上,独自站在外面侯着。就这一进一出的功夫,雨就已经听了,可真是快啊。

对于李德全这一辈的人来说,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那可真是功成名就了。刚到不惑之年,就已经稳坐御前大总管一职,深的皇上信任,宫里面想往上爬的,那个而不上赶着巴结他。不过许是同皇上待多了,这连性子都变得清冷了。

许多年前,他李德全也是个热心肠的。在这四面宫墙中一待就是几十年,大风大浪也见过,勾心斗角也不缺,如今看什么都看开了。那些想巴结的,谁愿意理他们?咱家可是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的。只是今日不同,他虽然不愿意,可还是得放了未央宫的几个宫人进来,让他们过来送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