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唉,算我前世欠你的!下辈子你当我爹吧!」郁老爷叹道,「你这样可不行啊。」韧子迷迷糊糊地说:「我知道自己没希望的。」郁老爷却说:「我看吧,希望也不是没有的。事在人为嘛。我要老想着办不到、办不到,今天也没这个身家供得起你可劲儿造。」韧子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这、这还能有希望啊?」郁老爷便说:「有,必须有。」韧子原是浑身乏力的,现在一下就来劲儿了,抱住他爹说:「爹呀,您可真是我亲爹呀!」

老爷子心想:「我是怎么养的这儿子啊?我对他难道还不算悉心栽培吗?怎么养成这个样子?」老爷子算是认命了,他就是作孽养了这个一个傻儿子,到这把年纪了,别人都安享晚年、含饴弄孙的,就他居然还得指导自己儿子搞基!

其实搞基这回事,郁老爷也是抓瞎,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也不认识这样的朋友。可他觉得,人心都是大致相同的,凭他几十年识人、认人的经验,也错不了太多。老爷子便道:「你这个情况,要做的第一点是什么,你知道吗?」

韧子说:「我要先跟他说我喜欢他?」老爷子说:「屁!」韧子一愣:「我想起来了,您说了,我这样会吓着他。」老爷子叹气:「其实,吓着他倒是其次。主要是你这么说啊,他其实不会当回事儿的。」

韧子倒是开窍了,想明白了,自己在别人眼里就跟三哈一个样儿,三哈说喜欢你,你能信么?三哈谁不喜欢啊?

郁老爷和韧子谈完心,看韧子的精神也好多了,才放心了些,只说:「真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又想:「没想到韧子也有心病了!」

他刚下楼,就见郁韫韬玩着手机,不知给谁发信息。他就说:「又跟智宣聊天呢?」郁韫韬说:「没,我跟顾晓山说韧子病了,他说要过来看看呢。」郁老爷点了点头:「也行吧,横竖我也想叫他来看看咱瓜娃子。」

下班时间刚过不久,顾晓山就上门来了,还带了一篮水果。郁老爷心想:「你带篮水果做什么,你带束玫瑰花比什么都好使。」可郁老爷还是笑呵呵地迎接客人,又说:「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顾晓山笑着说:「没事,就看韧子乐不乐意吃。韧子不爱吃,就给三哈吃,也不浪费。」

郁老爷还是挺平和的,看起来和平时一点区别都没有。顾晓山也没看出异样,聊了聊天就自己上楼去韧子房间,跟平常来串门一样,是很随意的。

韧子一早被告知了顾晓山要来,反而是睡不着了,一颗心忐忑得要紧,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响。有几次是保姆过来开门,害他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实在受不了,还叫保姆不要再进门了。于是当三分钟之后门又被打开的时候,韧子就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叫你别再随便进来吗?我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是吗?」顾晓山觉得好笑:「二少爷,好大的架子。」

韧子听见顾晓山的声音,尾巴都要摇起来了,扭过头来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也生动起来。顾晓山提着水果篮进来,在床头放下,又说:「生病了啊?」韧子点头说:「发烧了。」顾晓山自然地伸出手来摸韧子的额头。韧子正发着热,感到顾晓山的手是凉的,摸在自己的头上很舒服,他也晕乎乎的,就红着脸看顾晓山。

顾晓山说:「是有点烫。怎么烧起来了?」韧子正晕乎着呢,啥也不懂得说。顾晓山只以为韧子又犯傻,没在意地笑了笑,说:「大夏天的还着凉发烧,你也是能的。」韧子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顾晓山说:「那是因为我有事情想不通……」顾晓山依旧笑:「哦?什么事啊?」

听顾晓山的语气,果然是没把韧子的烦恼当回事的,就是逗小孩那样问他一句。韧子总算是明白了他爹是对的,他现在就算立即摆出999朵玫瑰跪地求婚,顾晓山也不会当回事儿。如果是平常,韧子早要一股脑说出来了,尚幸他被父亲提醒过:「『烦恼』要吞吞吐吐,才像『烦恼』。『心事』,要欲言又止,才能让人感兴趣。而感兴趣,是让对方闲来无事想起你的关键。」

于是,韧子也就压下了那股「有一句说一句」的痛快劲儿,忸忸怩怩地别过头,不说话了。这样的韧子也算是很新奇有趣了,引得顾晓山追问:「怎么了?还真有心事啊?」韧子听着就不爽了:「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有心事吗?我可是好几天没睡好吃好了,你看我都瘦好几斤了。真的是心里难受,才生病的。」顾晓山这才仔细打量韧子,见韧子原本荔枝肉一样白嫩丰盈的腮果然有些凹了,脸蛋也苍白得很。顾晓山还真的有些担忧了:「不会吧?你还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韧子便说:「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顾晓山果然认真起来了:「怎么回事?谁给你气受了?」韧子又不说话了。顾晓山笑了笑:「哈,还真有心事了?」韧子闷闷地点了点头。顾晓山也不逼问了,只摸了摸韧子发烫的额头,说:「那也得好好休息,知道吗?」这声音说得极温柔,韧子听着简直要醉倒了,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顾晓山陪了他好一会儿,说的都是不相干的话题,一个字都没再提起韧子的「心事」。韧子原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心事」还是没引起顾晓山的「兴趣」。但老爹说这些成年人的「礼貌」。

这确实不假,顾晓山没问,但也留心了。他跟韧子说完话离开韧子房间,走到外头的时候刚刚好遇见保姆,就顺嘴问了一句韧子最近是不是不开心。保姆也不明真相,只说实话:「是呀,就是他刚从外面回来的头一天,就和老爷吵架,一会儿他说要拐杖,一会儿老爷说要拐杖!闹了一整晚不消停的,之后每天他都吃不香、睡不下的,可叫人着急了。」顾晓山听了也皱起眉来,确实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韧子还不知道这个「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真的奏效了,原本想跟郁老爷抱怨:「老爸,你到底会不会沟仔啊?」然而到了晚间的时候,顾晓山忽然发了条信息,问他吃不吃宵夜。韧子回答:「你是不是忘了?我病着呢。」顾晓山说:「你还知道自己病着啊?还不睡?」

这个韧子渐渐发现了「异常」:以前他和顾晓山,是没事不会互发消息的。但现在顾晓山好像还挺关心他的,时不时会问问他吃饭没,睡得怎么样。没事也逗逗他乐什么的。这种信息,以前顾晓山肯定不会发的。估计顾晓山真的把他「有心事」这件事当回事儿了。毕竟,韧子都无法好吃好睡的,肯定是出大问题了。顾晓山想着,韧子的老爸、老哥都不靠谱的,今年连韧子的生日都忘了,估计这倆到现在都还没发现韧子不对劲儿呢,还得他多看着些。

韧子一下就从「老爸,你到底会不会沟仔」过渡到「老爸,你真的会沟仔啊」。他现在可吃得好、睡得好了,每天都倍有劲儿,眼巴巴地躺床上等手机响。就他么一条「吃了没」都让韧子乐半天。要是偶尔韧子说一句「没吃多少,其实想吃桥头店那家米粉」,半小时内,米粉就会有专人送到他房门口,那滋味儿,甭提了。韧子嗦粉嗦得稀里哗啦的,差点没连盘子都舔干净。最爽的一次是他说要吃蚝仔粥,开门的时候,居然是顾晓山亲自把粥送来了,说刚下班,正好顺路。韧子感动得恨不得当场脱裤子。

第23章

郁老爷看着原本郁郁寡欢的小儿子现在天天神清气爽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自己也出去打高尔夫球解闷,和顾老爷一起打。顾老爷的侧脸看着挺像顾晓山的老年版的,郁老爷坐在椅子上,盯着顾老爷看,神情严肃。顾老爷也觉得背脊一凉,回过头问郁老爷:「咋了呢?」「没咋的,」郁老爷闷闷地说,「你……你生了个好儿子!」顾老爷想起之前郁韫韬和顾晓山在商场上互咬的风波,呵呵一笑:「你的儿子也不错啊!」郁老爷一听就来气:「我那儿子是个傻的!」顾老爷讶异,又开玩笑说:「咱聊的不是你家聪明的那个吗?」

郁老爷听了这话,心想「莫非老顾嫌弃韧子傻」,便旁敲侧击地问:「哦,所以你觉得韧子怎么样?」顾老爷笑道:「他啊……很孝顺,也很善良。」郁老爷说:「那我要拉他跟顾晓雾相亲,你乐意不?」顾老爷吓得假牙都要飞出来,但脸色倒是很平静,依旧是眯眯笑的:「他以前不是追过晓雾了么?」

郁老爷心里冷笑:是的,他现在还要追晓山!我不就平时爱说两句「还是和顾家结亲比较好」,没想到他够「孝顺」的,贯彻得很彻底嘛!

郁老爷一边喝着手里的冷饮,一边笑着说:「我就是假设嘛,如果他没追过晓雾,晓雾也没拒绝,还是以前那个亲亲热热的样子,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郁老爷说得很平和,跟闲聊似的。可顾老爷这个陈年老狐狸总是嗅出了一丝不对的气味。然则,纵然是顾老爷也无法联想到「韧子忽然变弯要追顾晓山」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他便以为是韧子对顾晓雾还不死心,而韧子年纪也到了,郁老爷就有意想拉亲家。

说实话,顾老爷和郁老爷是一样的,挺乐见两家结亲的——只是,韧子和晓雾是绝对不行的。也不是他嫌弃韧子,是晓雾嫌弃韧子。他女儿既然说得那么明白,是不喜欢、不乐意的,他也不能强迫人呀!

于是顾老爷便顶回去了:「哈哈,这还不如假设你韫韬不是gay呢!晓雾可喜欢韫韬这种的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的。」郁老爷听了这话,就暗道糟糕了,老顾还真的嫌韧子了。唉,也是,顾家一门的狐狸,看不上傻孩子,也是正常的。

郁老爷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家里,韧子却从楼上蹦下来,穿着白色的睡衣,行动迅猛,像只兔子一样。郁老爷就说:「病好了?这么精神!」韧子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真退烧了,而且还胖两公斤了呢。」郁老爷心想:「玛德,这为情所困的是儿子,憔悴支离的竟是老子!」韧子又笑呵呵地说:「老爸,你还真行!现在小山哥对我可上心了。你说,我该什么时候告诉他我喜欢他呀?」郁老爷说:「急什么?」韧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急呀,憋得难受。」「憋不住就尿裤子上!」郁老爷气呼呼地说。

父子俩又回了韧子房间坐着。韧子这几天在房间里也闷坏了,就说:「其实我还想多装病两天!」郁老爷说:「这可还行?你干脆说你得了癌症,让他陪你度过人生剩下的日子完了。」韧子还真的开始思考起来,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那我要剃头呀!」韧子甚至开始考虑自己剃头之后颜值还能不能保存,因为顾晓山应该是个颜控。

郁老爷气死了,骂道:「你傻呀?你以为拍韩剧啊?」韧子惊讶地说:「爹,你还知道韩剧呀?」郁老爷决定不瞎掰扯了,他这儿子根本听不懂转弯抹角的话,直奔主题比较实际:「你不能上来就告诉他你看上他了,知道不?你得先让他接受,你是个gay!」

韧子似懂非懂的,也不太明白这个原理:「我要是告诉他我喜欢他,那不等于告诉他我是gay了么?」老爷子也不想费唇舌多解释,只说:「你想不想要他?」韧子点头如捣蒜:「想啊!」老爷子就说:「你想就听我的!」

老爷子大声叹气,回到自己房间里,想着自己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韧子倒是安稳得很,一觉睡到大天亮。等他起来的时候,正想给顾晓山发条信息,却先收到了来自何君的问候。这几天,他也有和何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sns,毕竟他病着也挺无聊的。何君说话也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还给他发些段子。段子本身倒是还好,但想到是何君那个画风的人发的,就觉得搞笑了。

何君说发现有家不错的pet friendly餐厅,想约韧子一起去。韧子也没多想,牵着三哈就往那地址去了,倒没承想,到那儿以后发现,何君来了,泰迪没来。韧子就尴尬了:「来pet friendly餐厅,不带狗子吗?」何君笑道:「我知道你会带,我就不带了,免得他俩又打架。」韧子讪讪地笑了。二人在那儿吃了一顿下午茶之后,韧子还挂记着那可怜的泰迪,给叫人打包了一个宠物狗专吃的汉堡包,让何君带回去给狗子吃。何君便笑着说:「您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出奇的心细、体贴。」

韧子还头一回被人说「心细体贴」,十分的不好意思。何君又说起自己最近的经历,惨得要死要活的,饭也吃不上了。韧子很吃惊:「都说男模难挣钱,没想到真的那么难啊!」何君便说:「我的狗也快养不起了。就想着再搬去城中村合租好了。但又怕那儿狗子住不得。」韧子说:「你搬去城中村住吗?会不会不安全啊?」何君就说:「如果昨天面试的那个工作能面上的话,那也不愁这两个月的狗粮了。且看看吧。」韧子好奇地问:「你昨天面试什么啊?」何君便一脸不想说的。这还真应了郁老爷那句话,要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才最叫人好奇。韧子便又追问一番,何君才说:「我现在说也不好,其实就是郁氏的活动。这么说给你听,跟直接问你要钱似的。所以不好意思。」韧子听了,就豪爽地「嗐」了一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就是真的熬不住了要问我要钱,也没有问题啊。朋友间有啥计较的。」

韧子回去问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个活动,而且他才发现,这个活动的负责人还是自己。策划书里明晃晃地写着「郁韫韧」三个大字呢。韧子吃惊得很:「我怎么不知道?」智宣无奈地说:「也是打算一切准备好了,过两天再跟你说。」韧子身为「副总裁」和「二少爷」,有一定知名度,皮相也好,还闲,所以这些宣传活动经常都会找韧子这位「副总裁」做「吉祥物」。韧子也不操心啥,打扮帅一点出席,假笑,拍照,就齐活了,别的什么也不用干。

韧子又问:「那有没有个叫何君的模特啊?」智宣心里想着「转了性向还是喜欢模特啊,真是个专一的男人」。智宣搜了一下,把图片调出来给韧子看:「是这个吗?」韧子点头:「对!对,就是他!他是我朋友诶,让他加入吧。」智宣说:「这没问题。」韧子又说:「他很可怜的,给他多点工资吧。」智宣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薪资这方面您得跟人事那边说。」韧子不悦地说:「你就敷衍吧?以前你做我助理的时候,这些活你都能干的,现在就会踢皮球。」智宣心想「这孩子长进了呀,还知道我在踢皮球了」,嘴上却说:「这可真没有,以前您做ceo的时候管理比较随意。现在都是郁大少爷在盯着,谁都不敢乱来。」韧子也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辞,没有多说话了。

智宣说有个资料要送顾氏那儿去,韧子听见了,立即自告奋勇。智宣唯恐韧子半路看见什么好玩的就忘了正事儿了,就说:「这哪能劳驾副总?」韧子将资料抢过来,说:「不劳驾、不劳驾的。反正我也是闲着。」智宣也没办法,又想起之前韧子弄丢合同七八十次的记录,便笑着哄道:「行,那真谢谢您了。那您把资料先还我,我装订一下再给你拿去。」韧子不疑有他,将资料给回了智宣。智宣把资料带入自己办公室,转手给了可靠的人去送,然后另装订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给韧子送去。

韧子没怀疑什么,乐呵呵地开车去了顾氏大楼。他把文件送到对方部门去的时候,寒暄了两句,就直奔总裁办公层。秘书徐芸芸看见了韧子,便笑眯眯地说:「今天怎么得空过来看顾总啊?」韧子答:「我刚好有工作,顺便上来看看小山哥。」徐芸芸心想「你还能有什么工作」,嘴上却还是说:「哎呀,那真是太辛苦了。劳驾您跑那么一趟。」韧子却径自去敲顾晓山办公室的门了:「小山哥,是我呀!」

顾晓山很快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无法成功拦住「骚扰者」的徐芸芸。徐芸芸也挺尴尬的。顾晓山便一脸严肃地说:「你知道,见我是要预约的吗?」韧子一愣:「我还真不知道。」顾晓山被气笑了,只好说:「你除外。」

第24章

韧子又乐呵起来,窜进了办公室里。顾晓山随手关了门,说:「我在打电话,你安静点。」说完,顾晓山便拿起了电话,摁了一下继续通话的键,和电话对面的人道歉说:「抱歉,刚刚有点事……嗯,是这样……」顾晓山一手拿着无线电话,一手插着口袋,倚在玻璃落地窗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语气略显漫不经心——用词极为优雅得体,语气颇为傲慢无礼——平常顾晓山和别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这也是郁韫韬吐槽过的地方:「特别拽,还装有礼貌。」

韧子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着窗边高楼林立为背景长身鹤立的顾晓山,只知道犯花痴,哪里管他说什么话、用什么语气。

顾晓山挂了电话,扭过头来看韧子,见韧子还在发呆,他也习惯了,没在意地说:「找我什么事?」韧子一怔,回过神来,又把抱枕搂紧了些:「没啥,我来送文件呢,刚好来瞧瞧小山哥。」顾晓山笑了:「谁敢劳驾您来送文件?」韧子说:「我难得上班,就干点活怎么啦?」顾晓山听这理直气壮的话就好笑:「亏得郁韫韬脾气好。我要有这么一个弟弟,得把他忘死里揍。」韧子不服气地说:「这你不偏心吗!没见你说要揍晓雾姐的!你可喜欢她了!」顾晓山便说:「她聪明又勤奋,我当然喜欢。」韧子立即将这句话脑内翻译为:你愚蠢又懒惰,我当然不喜欢。

韧子又泄气了。

无面见人!

韧子也没心思了,跟顾晓山聊了两句,又发现顾晓山办公室的座机响个不停,跟山里的野鸡一样,又尖锐又烦人。顾晓山果然是很忙的,韧子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了,闲话了两句就告辞。那个时候,顾晓山正在接不知第几百通电话。韧子感到好没意思,也有些抱歉阻碍了晓山工作,就站起来,做了个「我走了」的口型和手势。顾晓山会意了就点点头。韧子没走出两步,却忽然被顾晓山拉住,顾晓山朝他伸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笑笑,做个口型「bye」。韧子晕乎乎地离开,到了地下车库才反应过来,顾晓山应该是想确认他还有没有发烧。可是他现在却跟发烧一样脸颊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