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靠着他肩膀,叹道:“总是想吐,特别是早上,还要想办法避着家人。”
王慎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
陈娇立即抬手掩住他嘴,小声嗔道:“现在说那些有何用?我,我又没怨你。”
她掌心细腻,贴着他的嘴唇,王慎想亲,又怕影响她身子,赶在失控前拉下她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方狭长的匣子,递给她。
陈娇没想到他这么刻板的人还懂得送礼物,开心地接过来,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支银簪,簪头是朵桂花。
“中秋那晚,我随皇上赏月,路过一个摊子,觉得这支很适合你。”王慎轻声道,在他眼中,她就像一朵桂花,香香甜甜。
心上人送的礼物,陈娇自然喜欢,翻来覆去把玩片刻,想象王慎挑选簪子的情形,陈娇奇道:“既然你与皇上同行,你买簪子,皇上岂不是看见了?”
王慎浅浅笑了下。
皇上确实看到了,还打趣他终于开窍了,但当时他心中只有府里的她,不介意任何打趣。
“心有所属,人之常情,何谓人言。”取了簪子,王慎一边替她别入发中,一边低声道。
陈娇胸口涌起一丝异样,望着他道:“大人对我真好。”
从初遇开始,他先是救了她,然后一直在各种纵容,君子如水,他的感情也像水,出现地悄无声息,等她察觉时,那丝丝缕缕的柔情早已渗入心扉,难以离开了。
王慎笑,提醒她道:“以后,唤我微之罢。”
王慎,字微之。
陈娇当然知道他的字,目光描绘他柔和下来的脸庞,陈娇忽然笑了,歪头道:“叫不出口,好像一下子变成同辈人似的。”
王慎老脸一红,再看她揶揄的笑,他恼羞成怒,抬起她下巴便亲了下去。
陈娇被他惩罚了足足一刻钟,幸好王慎懂得分寸,除了亲她,没做旁的。
待脸颊恢复白皙,陈娇心情雀跃地回了西跨院。
月娘一直等着呢,进了屋里,她急着问:“大人怎么说?”
陈娇羞道:“嫂子别急,爹爹回来你就明白了,只是我有孕之事,还请嫂子务必替我隐瞒父兄。”
她模棱两可的,月娘能不急吗?简直是挠心挠肺。
正院,因为陈娇的好消息,王慎再见陈管事时,反而从容了下来,开口道:“陈兄……”
陈管事诧异地抬起头,大人叫他什么?以前顶多直呼姓名啊。
王慎面上掠过一丝尴尬,咳了咳,他继续道:“陈兄,说来惭愧,阿娇替我编书这些时日,我,我与她朝夕相处,日渐生情,今日便是来跟你提亲的,若陈兄不嫌弃我年长阿娇颇多,我想娶阿娇为妻。”
陈管事晃了晃,做梦似的看着对面的大人,他,他没听错吧?
王慎郑重道:“我对阿娇是真心,还望陈兄成全。”
陈管事懵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盯着王慎问:“大人,此言当真?”
王慎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陈管事沉默许久,想到什么,他眉头一皱,担忧道:“大人,可是,可是阿娇痴心妄想,对大人无礼了?”
王慎听他竟然误会陈娇存心勾引他,脸色一沉,不悦道:“阿娇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会那般行事,是我不顾辈分先乱了规矩,你要怪就怪我,别寒了阿娇的心。”
这话很重,陈管事忙低头赔罪,随后道:“大人看上阿娇,是阿娇的福分,只是,阿娇的名声,我怕连累大人。”陈管事希望女儿嫁的好,但王慎太好了,陈管事觉得女儿配不上王慎,更不想王慎因女儿损了官威。
王慎不爱听,也不想陈管事再贬损陈娇,沉声问:“那些是我的事,你只说同意不同意。”
他无形中在摆主人的架子了,陈管事哪敢不同意啊,叹道:“我,我去跟阿娇商量商量。”
王慎摆摆手:“去吧。”
陈管事在王慎面前恭恭敬敬的,看到女儿,陈管事立即变了态度,先审问女儿有没有勾引王慎。陈娇明白这位父亲的意思,当然保证没有,父女俩在屋里窃窃私语,陈继孝、月娘夫妻俩躲在屋檐下偷听。
得知王慎要娶妹妹,陈继孝嘴巴张得可以吞下鸡蛋了,回过神,就见妻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你笑什么?”陈继孝疑惑地问。
“不告诉你。”月娘径自回屋哄儿子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姑子的“男人”居然是大人!
王慎提亲提的强势,陈娇又愿意嫁,陈管事当天就答应了,王慎要求婚期定在十月底,陈管事虽然不解为何要这么急,但他把王慎当天,自然也是王慎说什么就是什么,压根忘了此时他已经可以摆岳父的谱了。
尚书府做了些改动,直接将西跨院修成了独立的宅子,王慎请来的媒婆从正门出去,再从另一个门去陈家,跑来跑去,也没多少人看见。但,成亲这日,花轿特意在京城绕了一圈,京城百姓们这才知道,公正廉明的刑部尚书成亲了,娶的是自家管事那个据说生不出孩子的女儿!
百姓们纷纷替王慎可惜,一边可惜一边猜疑陈娇是不是勾引主子了。京城的官员们得信儿更早,早就私底下了议论过一番,就连皇上都将王慎叫去谈话过。
王慎如此回答皇上的顾虑,道:“娶妻娶贤,能娶到陈家女,是臣之幸,望皇上明鉴。”
皇上还是想不通,但他相信王慎的选择,王慎大婚这日,皇上还送了一份大礼,以示隆宠。
王慎的好友不多,婚宴只摆了四五张桌,都是沉稳之人,晚上敬敬酒意思过了,众人便放一把年纪的新郎官去洞房了。三十五岁才成亲的男人,容易吗?
王慎没觉得哪里不容易,真正觉得孤寂,也只是对陈娇动心之后,夜里常因相思辗转反侧。
夜色如水,王慎来到新房,陈娇新买的两个小丫鬟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