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皇后娘娘过来了。”

因是夜里事发突然,高皇后发丝随意的拢在脑后,她看着那片火,犹觉得不过瘾似的,情绪没有掩饰得当,原本哀叹的话语此刻变成了幸灾乐祸。

“这么大的雨,夜里还能起火,容妃妹妹果然命不好,如今应当照看好其他宫殿,免得串了火星子过去,殃及他人。

还有,这合欢殿烧了便是除去污秽霉运,没什么值得可惜的,皇上不必惋惜。当年容妃好端端住着,平白无故就疯癫了,没准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往后着人重建便是。”

桐油的味道从内及外,烧的震天动地,脚底下的泥土好似也生了热,烫的高皇后连连后退。

“作死的。”

晋帝目光清冷,看着高皇后的时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他伸出手,替她将碎发抚到耳后,音色凉如月,反叫人捉摸不透了。

“容妃与你同年进的东宫,她命不如你好。生下敏之后身子一直很弱,敏之骑马摔断了腿,她受不了打击,疯癫痴傻。

你有高家撑腰,亦有高相这样的好兄长,生了少陵,立为太子。一路走来,朕的后宫被你打理的干净萧条,皇后,朕要谢谢你。”

高皇后胸口一滞,只觉得晋帝被火烤糊涂了,眼下太子昏了几日,虽中途有好转,可醒来的时候眼神呆滞,就像入了魔一样。

连日来的怒气,让她有些神思困倦,也无心去想晋帝此话何意,因为不管从前如何,容妃死了,淑妃死了,她活的好好地,她的儿子,将来便是九五之尊。

“皇上,太子抬回东宫那日,真真是吓坏了臣妾,满身是血,问那几个婢女内侍,个个跟木鸡一样,一问三不知。

孙太医的医术我是信任的,他说无妨,我才稍稍定了心思。皇上,你是忙,可也该去看看太子。他就那么躺着,我心疼...”

“不用救了。”晋帝没有偏头,仰着脸看那肆意猖狂的烈火。

高皇后愣住,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那话是对着合欢殿说的,她擦了擦眼尾。

“臣妾也觉得不用救了,烧烧晦气。”

“皇后,这些日子你就着人查一下合欢殿起火的缘由吧,事无巨细,朕等你的消息。”

.......

齐王府内大门紧闭,自从陆玉容转好之后,宫里送来不少补品赏赐,库房塞得满满当当,管家恨不能重新辟一处新的院子做库房。

大雨过后的庭院,清新雅致,树干上落了几只鸟,轻快的蹦来蹦去,花枝和芍药剪了新的杏花,插在白玉双耳瓶中,又将多日不曾开启的窗子透了一条缝。

陆玉容半靠在床头,手里托着青玉药碗,嘴角还沾着一丝黄色汤汁,芍药从袖中取出帕子,熟稔的替他拭去,她脸上带着笑,如同桌上那瓶开的繁茂的杏花。

“这几日劳累你们了。”

陆玉容把药碗放在床头的盘子里,侧脸打量着窗户缝隙里的春光,缕缕清风透进,搀了鸟语花香之后,愈发叫人神清气爽。

胸口的剑伤愈合的慢,这几日各种补药吃到肚里,精气神好了许多。

“殿下,你不知道自己当时多么凶险。我跟花枝魂都吓没了,我们只想替你受罪,决计不愿看你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芍药收起药碗,花枝折了几支杏花,想要摆在床边的几案上,陆玉容忽然扭过头,笑着说道。

“你们很好,虽慌乱,却不忘我的嘱托。”

他说的是香炉,那夜燃烧的安息香里,搀了一些旁的东西,能刺激纵欢,能让那药物翻腾烧涌,就像陆玉安问的那般,他的确动手脚了。

“花枝,海棠开了吗?”

花枝一愣,抬脸回道,“开是开了,只是一场大雨,浇的透透的,都落在地上,剩下几朵半开不开的挂在枝头,奴婢觉得不好看,便没有折下来。”

睁眼说瞎话,杏花都无事,怎的偏偏海棠不堪入目。

“等日后一切安定下来,我会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嫁妆也会跟世家小姐那般丰厚充盈。”

花枝跟芍药忽然齐齐顿住,她们委屈的看向陆玉容,也知道这人的脾气,他阖着眼皮,心里比谁都清明。

夜里乌云遮月,院中的花木伴随着虫鸣好像跟着歇息了似的,静谧安详。

外厅的灯已经吹灭了,芍药踮着脚尖,因房中早就没了动静,她以为陆玉容已经睡着了,便趴过去想要熄了床头的烛火。

谁知刚一扭头,便对上陆玉容明亮的眸子,吓得芍药一个哆嗦,险些腿软砸到床上。

“殿下,奴婢以为你已经睡了。”

陆玉容笑笑,“你去睡吧,让它燃着便好。”

“殿下,你伤势未愈,还是应该多休息。”

“芍药,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啊?”

芍药被问蒙了,瞌睡全无,她回头看了眼帘子后的花枝,那人披着外衣,小声询问,“殿下,公主府来人了。”

陆玉容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欣喜,胸口的伤被撕扯着,可他好像没有察觉到似的,赶忙穿上外衣,朗声吩咐。

“快请进来。”

花枝咽了咽嗓子里的干涩,没敢说接下来的话。

脚步声窸窸窣窣,她们来的隐蔽,穿着披风,只露出两个眼睛,人一进门的时候,陆玉容眼里的光便熄灭了。

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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