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研昏昏沉沉摸到手机,眼睁了一半,胡乱摁了一下,放到耳边。
“梁研!”那头声音入耳,梁研睡意全无,她怔了一下,立刻要挂,电话里一阵怒吼,“梁研,你敢挂试试!你那好朋友叫赵燕晰,俞城人是吧。”
梁研手僵住。
另一张床上,赵燕晰呼吸均匀,无知无觉地睡着。
电话里的声音缓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梁研,我什么人你知道,你逼我狠了,我没退路,我什么事都敢做,是,我在北京了,我出不了门,但我认识些什么人,你是了解的对不对?”
梁研攥紧手机,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她难以平复的呼吸声似乎通过话筒传了过去,那头严祈嗤笑了一声,“我要是在你面前,你现在肯定气得要捅我。”
她不答话,他似乎毫不在意,兀自漫不经心地说着:“六年多了,第一次给你打电话,这感觉还不错呢,至少你在听着,不会想方设法逃走,也不会拿刀扎我……”
他似乎在阳台上,北京风大,呼呼地吹着,将他散漫的声音吹得更加缥缈,“我说你他妈怎么那么狠呢,我这些年怎么过的你知道么……你知道才怪了,我他妈连你电话都没有,谁都不告诉我,谁都不说,我只有那些照片,我只有那些……”
梁研一言不发地听着。
隔着听筒,严祈低沉的带着怨气的笑声传过来,几秒过后,一声哽音。
“研研,你说一句,这六年,你他妈想过我么?”
电话里寂静了,几秒后,梁研开口。
“想过。”
那头一阵风刮过,鬼一样的呼啸声,盖过严祈微顿的呼吸。
又几秒,他要开口,她淡淡的声音传过来——
“想起你,就做噩梦。”
☆、第20章
梁研半夜又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天很亮,赵燕晰已经出门,买好的早点放在厨房。梁研将南瓜饼丢进微波炉,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刚好听到“叮”的一声,她拿了南瓜饼坐在客厅小沙发上吃。
太阳早已晒过阳台,在客厅地上投下亮影,这样的早晨很安静。
有一瞬间,梁研想起昨晚。
后来那个电话不了了之。
她几个字说完,那头只有风声,没几秒,电话断了。
梁研猜是严祈摔了手机。
这件事,她不再想。
窝在屋里的几天,梁研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手上的纱布彻底拆掉以后,梁研想起了和沈逢南的约。他说伤好之后找他,她觉得现在就可以了。
周二上完课,梁研就打算给沈逢南打电话,谁知道很不凑巧,钟老师的电话先来了。不用说,必然是有事情要交代。
梁研一进办公室,钟老师给她一份策划案和流程单,和往常一样开门见山,直接下达任务,“礼仪、后勤陈让负责,翻译到时就你上,会场摄像找专业一点的,摄影协会那些学生不行,到外面找。”停了下,想起来,“哦,上次那家还成,你去约。”
上次?
梁研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沈逢南么。
钟老师又交代了几句,梁研一一记下,刚出门,陈让电话就打来了。
陈让是钟老师得意弟子,在读研二,算是梁研准师兄。
梁研一接听,陈让就报了地点时间,通知她要开个小会。
梁研一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她决定先去食堂吃饭。
虽说是个小会,零零碎碎也讲了很多,梁研在底下听得有些犯困,她这个准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过缜密,所有旮旯里的细节都没放过,每件都讲得十分细致。
结束后就到三点了。
她也没耽搁,出了文科楼就给沈逢南打电话。
等了一会,接通了。
“沈逢南,”那天叫过一次他的名字,好像已经顺口了,梁研说,“你在忙吗?”
沈逢南嗯了一声。
梁研怔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之前给他打电话,他答的都是不忙。
她刚要开口,听见他说:“你在哪。”
“在学校。”
“晚上有空吗?”
“有啊。”
她答得太快,好像听到他在那边笑了一声。
“沈逢南。”梁研听不出他这笑有什么含义,她只觉得这样沙哑的声音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嗯。”沈逢南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