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汴京美人醮 半疏 2863 字 6天前

这边,廖氏刚到正院里头,女使刚给廖氏磨好了墨,便见老爷走了进来,廖氏身上忽地一瑟缩。

接着,女使便低着头出来了。

屋里很快便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照料廖氏的妈妈原去厨房给自家主子端燕窝去了,回头见女使站在外头,房门紧闭,听见里头传来轻微的声响,和小娘子偶尔的惊呼求饶声,不由眼睛一红。

这般下去,她家小娘子怎受得住?

第64章 挑拨

为了不打草惊蛇, 虞子善并未入汴京城,在京郊的一户庄户人家暂时落了脚,让随从虞右先去林府找杜氏, 他收到顾言倾的信后便立即和长兄商议, 暂且瞒住家中老父,只身往汴京城赶。

只是不想他晚来了两天, 杜氏已经离京,斟酌再三, 才让虞右又去了沈府。

一定程度上, 虞子善对顾言倾的那封信持了七分的怀疑, 虞家都知道敏敏入京的目的,敏敏虽性子软弱,却甚为机警,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了马脚,所以对信中所言,敏敏被徐家囚禁,虞子善和长兄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只是字迹确实像言倾的, 如果言倾真的活着,并且还和敏敏相遇了,虞子善和虞子健一想到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都红了眼。

所以虞子善一来京城,寻得并不是顾言倾,而是与虞家交情颇深的杜氏,不想杜氏不在, 又听说杜氏确实收了一个姓顾的女孩子为义女,这才打消了疑虑,派人到了沈府。

顾言倾跟着沈溪石到京郊的时候,虞子善正一个人在田埂上拔荠菜,远远地看见虞右带了人过来,不由直起了身子。

只见虞右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穿着一身圆领蓝色宝相团花直裰,想来必是沈溪石,女子身量颀长、瘦削,只是一张脸却像极了幼时的言倾,虞子善捏着一把荠菜的手,不由微微颤抖。

顾言倾穿着云头锦履过来的,在这高低不平的田埂上磕磕绊绊的,裙裾上头都是扫过的泥巴和草的汁液,斑斑驳驳,她却全然无觉,只是盯着那带着草帽的中年男子看。

“言,言倾!”

人还尚未到跟前,虞子善已然确定,这真的是他的外甥女,那个他以为早已葬身在火海中的外甥女。

四目相对,顾言倾拽着小舅舅的衣袖,哽咽着唤了一声:“小,小舅舅!”

虞子善带着顾言倾和沈溪石的到了他暂时落脚的庄户人家,这家人由裴寂暂且带了出去,一进堂屋,顾言倾便跪了下来,“小舅舅,是我连累了敏敏。”

虞子善深深地看了外甥女一眼,缓声道:“不,不是你。”将顾言倾拉了起来,“言倾,从你顾家惨死以后,顾家的事,便是我们青州虞家的事了,你外祖父和舅舅们,毕生钻研在孔孟学说里,未能为你娘、你和敏敏提供一个安全的保障,是我们的过错。”顾家惨祸的时候,言倾尚年幼,是他们不愿在官场里沉浮,躲清闲,却又将妹妹、女儿一个个地往高门大户里头嫁,如何又能保住她们呢!

沈溪石温声道:“絮儿,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敏敏从徐家救出来。”

沈溪石这一说,顾言倾忽地想起来了,一便抹泪一边道:“昨儿个藿儿说,徐家大郎染了重疾,眼下怕是顾不上敏敏的事。”

虞子善道:“我既是已经入京,自是要去徐府一趟,看一看敏敏,另外鲁地在京中的官员有好几位是我的旧友,我这两日便准备去拜访一二。这一件事,你夫妇二人明面上不要插手,以免打草惊蛇。”

顾言倾待要再说,虞子善摆手道:“言倾,你当知道,你顾家的真相,比此事重要,我既是能解决,你二人又何必掺合进来。”

顾言倾无法。

虞子善见她应下,让虞右将他先前挑的一小箩筐荠菜拿了过来,“你和敏敏幼时最喜欢吃荠菜饺子,只是小舅舅眼下尚要去看敏敏,言倾,这一箩筐荠菜,你带回去,让厨下的人给你包一顿饺子,小舅舅一个个挑的,且嫩着呢!”

“舅舅,等敏敏出来了,我和敏敏再去挑一筐,给您包饺子!”

虞子善含泪应了。

因着虞子善确认了顾絮确实就是言倾,也知道女儿被囚禁的事属实,当下便要去徐府看女儿,是以顾言倾和沈溪石便先一步回了城里,虞子善随后跟着入城,直接去了徐家。

徐参知刚从榻上起来,懒懒地站着,由廖氏给他整理衣衫,低头见廖氏脖颈和胸脯上都是痕迹,淡淡地开口道:“这两日大郎那边,你且不用去了,好生在院子里歇一歇。”

虞氏面上毫无波澜,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一边低下身子给徐参知系腰上的玉跨带。

她自己尚来不及穿衣服,此时一低身,胸脯上的玉色掺杂着斑痕便一览无余地呈在徐参知的眼底,徐参知的眼睛不由又直了直,手不觉便又抬了起来。

忽听外头长随报:“老爷,外头说是二少夫人的父亲,要见二少夫人,您看?”

徐参知的心口一震,“什么?虞子善?”

“是,老爷,拜帖上写的是虞子善。”

徐参知抬脚便往外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娇妻一瞬间松垮下来的肩膀,徐参知和长随前脚刚走,廖氏的陪嫁妈妈立即便让人抬了水进来,红着眼道:“夫人,你快洗洗。”

廖氏艰涩地开口道:“妈妈,你悄悄给我备一碗汤药来!”

这妈妈一听便知道夫人要的是什么汤药,道了一句:“夫人,您真的不要?”

廖氏像没有听见一般,默默地转到了屏风后头,去沐浴,陪嫁妈妈犹疑了一下,还是去备了避子汤。这种畜生,夫人若是为他生了孩子,后面就真的摆脱不了徐家了!

徐参知到前厅的时候,看见虞子善,立即拱手作揖道:“子善弟既是来京城,怎地也不提前写信告知,愚兄好安排人去城外迎接。”眼角余光瞥到新沏的玉团凤雪一滴都没有动,眼皮不由一跳。

虞子善作势也拱了拱手,淡道:“此行我只是来看四娘的,徐参知不必客道。”

徐参知点头,忙吩咐长随道:“快去通知四娘!”

“是,老爷,小底这就去。”

虞子善冷笑了一声,但凡四娘在这家有一点地位,也不会他这个亲爹来了,到现在还没有下人去通知她,徐家,真的将他的四娘当废人一样看了。

到底怎么做,虞子善还是准备见了女儿以后再说,暂且按捺住了脾气。

虞四娘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人却瘦得极厉害,这些日子徐家每天鸡汤燕窝人参地给她将养着,喝得虞四娘一看到汤就有些反胃,别的看起来倒也无碍。

乍听闻爹爹到了,虞四娘却是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陪嫁过来的女使青茸捂着嘴呜咽道:“二少夫人,奴婢给你上个妆吧!”

虞四娘胡乱地应了一下,由青茸将她带到了妆台前,梳了一个柔婉的堕马髻,看起来脸没那么瘦,虞四娘缓过神来的时候,看见青茸已经在给她上赤金红宝的钗环,淡声道:“一支白玉簪便够了。”

头上压得多了,她怕一会儿头晕。

虞四娘又自个往脸上多匀了一点面脂,反过头来问青茸:“可以吗?”这是她出嫁以后,第一次见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