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汴京美人醮 半疏 2762 字 7天前

二贵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爷,沈枢相是不是都听到了啊?”

“嗯!”

“他会不会去林将军跟前告发我们?”二贵说着就红了眼眶,“爷,小底会担下的,都是小底的主意,和爷您没有关系!”

杨叔岱见二贵哭唧唧的模样,呵斥道:“哭什么哭,小爷的事什么时候让你担着了!”

二贵抱着主子的大腿,哭得更凶了,“爷,小底就知道您不会弃小底于不顾!”

杨叔岱:……

***

寿阳郡主见自家女儿换好了先前备着的一套湖绿色袄裙,伸手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见尚没有发热的迹象,缓了口气,“绮儿,你可吓死娘了!”

张如绮捧着热热的姜汤喝了两口,才开口道:“湖里淹得倒不怎么样,就是被沈溪石猛地扔的一下子,弄得我耳朵都被水溅起的水花震疼了!”

张如绮说着,拿着绢帕蒙住了右边的耳朵,“娘,我的耳蜗里好像还有水。”

绮儿一说,寿阳郡主眼前便也浮现出沈溪石将自己女儿远远地抛过来的场景,那样子像是随手拔错了一根水草,只是绮儿毕竟也是沈溪石从湖里捞上来的,到底也是救了绮儿一命,寿阳郡主也不好说什么。

见女儿尚愤愤不平,安慰道:“沈溪石不过是惦记着救顾小娘子,自然没有时间将你往岸上送,只好扔到林家女使那边去了。”

“那顾小娘子又不是顾侯府的,沈溪石费什么心!”

寿阳郡主低斥道:“绮儿!”

张如绮嘟嘴道:“爹爹怎么说也和他同朝为官,自来照拂他!”

寿阳郡主垂了眸子,“那是你爹爹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一提到张丞相,寿阳郡主便有些坐不住了,“绮儿,你爹爹该下朝了,我们回去吧!”

张家一行人刚到府门口便被林府的小厮拦了,“郡主,大将军听闻刚才后花园里出了事,连累的几位小娘子受了惊扰和溺水之苦,顾小娘子至今未醒,我家将军正在查明此事,以还小娘子们一个公道。”

寿阳郡主微抬了下巴,淡道:“等林将军查出来了,再去我府上解释也不迟。”

那小厮面上极恭敬,“启禀郡主,京兆尹荣大人也在此处,我家将军说,如果林府在一个时辰内没有查出缘由,此事便由谋害罪交由荣大人处理。”

寿阳郡主瞬时一双丹凤眼有些凌厉,冷笑道:“怎么,你家主子还想让我的绮儿进衙门?”

小厮恭声道:“小的只是奉命传话,余事概不知。”

寿阳郡主没有理会这小厮,径直带着张府一行人往门外去,朱漆雕花大门却“嗡”地一下子关上了。

上头的瑞兽铜环震得响哗哗。

就在寿阳郡主眼前关上了!

“放肆!”寿阳郡主身边伺候的妈妈断喝了一声,前门的小厮们都默然不语,连先前负责传话的小厮也立着不动。

一副就是不让你走,你别想走的架势。

张府的妈妈怒道:“这就是你们林府的待客之道?你们林家好大的胆子!”

小厮们像雕塑一样,听不见,不理会。

他们家将军可说了,若是吵闹起来,就把她们当疯婆子待,不必理会。

满汴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家将军最是护妻,寿阳郡主竟跑到将军眼皮子底下来给夫人不痛快!

他们一见寿阳郡主的马车停在自家府门口,就知道她是来找碴的,果不其然,又是欺负他们家夫人,又是害得一众小娘子落水,夫人刚收的义女还躺在厢房里没有醒来。

夫人和将军多年不回来,府里空落落的,好容易办一回花宴,全府上下卯足了劲从半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大到房屋修葺、各房陈设,小到锅碗瓢盆、一花一木,府里忙到了昨夜儿,才堪堪弄好,寿阳郡主来一搅合,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他们这半月的心血都白费了。

张府母女二人可是将他们林府的脸打得响亮!

就想这般一走了之?

张如绮不安地拉了娘亲的手,寿阳郡主正烦扰,抓了女儿的手,正待宽慰女儿两句,不意瞥见女儿眼神躲闪,顿时心口“咯噔”了一下子,在这熏人的春风里,好像有无尽的凉意笼罩过来。

她已然可以想见夫君望着她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冷淡和愠怒。

此刻望着女儿和她相似的眉眼,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她的姨母昭城郡主的面容来,日光下,寿阳郡主眼前有些发昏,扶着妈妈的手,低低地道:“妈妈,我头有些晕,快扶我去花厅。”

张如绮见娘不适,更添了紧张,巴巴地道:“娘,要不要派人去和爹爹说一声?”

不料寿阳郡主听了这话,浑身微微瑟抖,像被什么毒蝎子蛰了一般,匆匆地走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裙裾绊了路边的一溜儿的一排小花木,竟像是逃逸似得。

张如绮愣在原地,轻轻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娘亲自来在爹爹面前温婉淑良,如果今儿个她们只是来杀杀杜氏的风头,爹爹纵使知道她们来了杜府,也不会知道内里详情,可是眼下出了事儿,爹爹那边自然是瞒不住了。

娘亲是怕了。

杜氏听到银九说拦了寿阳郡主出府,对着夫君无奈道:“这汴京城里的妇人们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林承彦握着杜氏的手,笑道:“夫人总是有法子的,可不能辜负了你当年‘惫赖’小娘子的名声。”

杜氏见夫君提起年少时的名头,微嗔了他一眼,面上也浮了笑意,“不过是碍着张子瞻,先前给她一点脸面罢了。”又有些惋惜道:“也是子瞻的女儿呢,性子竟养的这般刁。”

林承彦道:“近年来朝事多仰仗子瞻兄内外上下调度,想来在女儿的教养上有些疏忽。”

杜氏打断道:“他自己都没有时间去关照女儿,也怪不得我们不看他的面子了。”

“言儿你揣度着办吧,等丹国与赵国联姻的事办成,我们便回真定府,近来西北边境颇不宁静,巍山兄来信说延安府、太原府年初以来频频受侵扰,我们怕是得早些回去部署。”

陈巍山时下正任河北、河东宣抚使,林承彦虽任与丹国接壤的镇州、定州和高阳关三路禁军的都部署,但是因着杜氏与丹国的关系,东北边境一向平静,是以时常统率手下的云翼禁军前往延安和太原府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