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过很多种与凶虫对峙的场面,却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情景。
扛着金蚕与凶虫见面的!
然后,该怎么办?我有些发愣。
当然是一脚把门踢开。不开门怎么与凶虫对视!
我一脚把铁门给踢开,抬着金蚕走了进去。
一股寒气迎面袭来,我差点就没有站住。我往前面走了两步,便把金蚕放了下来。
整个石屋非常地黑,在石屋最黑暗的地方,一双红色眼睛看了过来。除了这双眼睛,我再也看不到凶虫别的地方。
与此同时,落地的金蚕开始散出一种淡淡的光芒,整个石屋明亮了不少。
可我依旧看不清楚凶虫的样子,只能看到它的双眼。
这双眼散发出一股强大蛊惑力,呈现一种独特的妖红,眼中有些复杂的情愫,有不甘心,有愤怒,有狰狞,有狰狞,还有一种孤独的。这种孤独最能惹人注意,可能凶虫级别极高,是虫中的王者,体现出了王者的孤独,又或者是在这里呆久了,一个虫子呆久,也会觉得孤独。
我的双眼也开始发红,与凶虫的眼睛对上。一人一虫第一次对上了,什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石屋里面飞散着寒气,有微弱的寒风轻轻扫过。
“萧宁,你没有死,竟然还站在我面前。”凶虫的声音传来,“我总以为你太弱。即便你不死,也不可能站到我面前,与我对视的。”凶虫的话里透发着一股慵懒,说这话都好像花费了所有力气。
我道:“凶虫,你既然是一只阴间来虫,又怎么会听从瞎子的话?两个月的时间,你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只被一阵竹子敲动声震傻!在我看来,孟竹有实力,但他不配命令你,因为他只是下人,配不上你的身份。”
凶虫沉默了一会,笑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嘛!”它并没有回答与瞎子孟竹之间的关系。
我道:“我根本就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你。我只是不愿意住在我体内的虫子,会被一个瞎子控制。我看得出你身份高贵,绝对不应该如此平庸。”
凶虫又是沉默,说道:“昔日的王虫,今日的囚徒而已,哪有什么高贵的身份。我被瞎子种在你母亲腹中,寄生在你的体内。我随你一起出生,但是我活下去的目的,就是要将你杀死。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
凶虫接着说道:“我见证你的出生,又必须葬送你的性命。通过你的双眼感知这个世界,感受你的喜怒哀乐。你……虽然不了解我……但我却很了解你,这个世界上,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十五年来,我都想着影响你懦弱的性格,却没有什么用处。可能有些事情天生注定,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
我问道:“囚徒?莫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你原是阴间的虫子,又怎么到了阳世?你既然种在我体内,与我命运休戚相关。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我们的命运从我一出生就绑在一起,你还想着杀死我,你难道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嘛?”
我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然后满怀期待看着凶虫妖红的双眼,想从这一双眼睛里找出一些答案。
凶虫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它好像很累,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感觉,又或者说它可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阴间,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死我!
这一切只是命运。是无常的力量。否则,一只凶猛的王虫,怎么会屈服一个瞎子,为了一个少年葬送自己的性命。
凶虫保持沉默,我也没有追问。因为我知道,如果它不肯说话的话,再追问也没有用。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我忘记原因了……”凶虫又发出慵懒的声音,“我是漂泊在阳间的异乡虫,我只不过是想回家而已……”
凶虫是阴间来虫,那么它的家自然是阴间,那个在世人看来最为恐怖最为阴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