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枕头下的照片是天上掉下来又正好自个儿飞进枕头下的吗?”曾醉墨毫不留情的戳穿母亲的谎言。
曾卿如一窒,然后仿佛脱了力般的躺下,“你都看到了。”
曾醉墨给她掖被角,却不理她。
“我叫你别去找她,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呢?”曾卿如缓了缓呼吸后道。
曾醉墨努了努嘴,有点委屈,“可您想见她呀。”万一——什么时候就不好了呢,这种病根本就说不准的,前一秒算不准后一秒的事,一旦病重了,意识全无,再叫江月照来还有个什么用?
曾卿如有点无奈,“我叫你别去找她,是有原因的,你姐姐她这段时间很关键,不能出丁点差错。”
曾醉墨想了一想,慢慢的回过味来了,对于江月照来说,关键的事能有几件?反正排在最前头的一定是江氏。她是不懂争权夺势里的弯弯绕绕,不明白来医院探望一下妈妈能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既然妈妈说了会有影响,那必定是有的,她不禁有些后怕。
“算了,在都在了。”而且江月照满面怒气的离开,就算那些人注意到了,应该也不会心生警惕的吧。
曾家和她不能明面上交好,至少在她回到江氏前,不行。
“妈,可是你还是很难过吧,姐姐她那样说你。”
“她说得也没错啊。”曾卿如轻飘飘的道。
“可是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你是想保护她才疏远她的!不然那些人就会循着你找到姐姐!你为什么不跟她讲呢?”
“一是不能讲,那会儿她还小,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二是——仇恨更能支撑一个人往前走,如果当初有了我,她就有了依赖,也许就没有今天……”
江月照回到春意阑珊时,整个人从头到脚依然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她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手在抽屉里胡乱的摸索着,却怎么都摸不到打火机。
越翻越乱,越乱越烦,她猛地将抽屉推进桌内,嘭的一声响,她靠后倒坐在椅上。
忽然,从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噌的一声,一撮火苗亮在她眼前,她抬眼看了看,顾城。她往前,就着他的手点燃烟。他熄灭了打火机,安安静静的将它置在她的桌上。
江月照盯着打火机看了一两秒,恍然想起之前她把它放在别处了,而顾城……一直在这呆着?
烟草很好的舒缓了她的神经,她能够正常的思考了。
她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了,这意味着什么呢?她不敢想。
“不要因为别人不爱你,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像会读心术一般的说道。
江月照嗤笑了一声,“说得容易,你经历过吗?”
我正在经历。他想说。
顾城伸手点在她胸口,“问问你这里怎么想的,不要拗着这里行事,受伤害没关系,但不要留有遗憾。”
你受伤害,有我在,可如果你有了遗憾,我就无法穿越时空帮你弥补了。
☆、第25章
不要留遗憾。
江月照想,她有过遗憾吗?
有的。
父亲出事前,她刚跟他大吵了一架,不肯跟他坐一辆车,戏剧性的躲过了那场灾祸。江月照不知道那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她亲眼目睹父亲坐的车在她眼前撞得支离破碎,这个场景在之后无数个夜晚里入梦。
有很长一段时间,偏执的时候,她也无数次的想过,不如一起死了干净。
可等到之后冷静下来了,她最痛恨的还是自己,怎么就跟他吵架了呢?怎么就在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都惹他不开心了呢?她怕父亲是带着遗憾走的。
不是不后悔的,只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顾城就见她沉默的抽完了一支烟,看不出来心里有什么变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要靠她自己想明白。
既然她情绪已经平稳,他就要走了。
江月照犹豫了一下,“你…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吧。”
怎么?顾城看向她。
“年底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顾城反应了两秒,才想到他们如今已婚,理当住在一起,不然落进别人眼里就奇怪了。
其实之前江月照给他她家门卡和钥匙,就有这个意思了,可是谁都没想到领证前夕出现了变故,一切都在那之后变味了,他也再没在她家过夜过。
所以现在她突然提起来,也有些小心翼翼。她不想目的性那么强的说出来,可不说的话,他估计永远都不会主动到她家住了吧。
她没有时间跟他慢慢磨合、修复之前的裂痕,只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她需要什么。
说完后,她目光片刻不离他的脸,他挺平静的就应下了,看不出喜怒。
而实际上顾城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会配合她做出她想要的效果,一如之前,可心态终究是不一样了。
江月照有一点没有估错,顾城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的感情世界里不要勉强、不要虚情假意,而她,显然给他留下了一个疙瘩。
距离年底还剩最后屈指可数的几天,不仅江月照这里紧张,江祈凌那边更紧张。
江氏年底换董事长的消息早早的就对外公布出去了,这段时间来自媒体和同行的探问特别的多,多少有人注意到了江氏的大部分股份还是掌握在如今半隐形的江月照手中。那么换董事长,她的表决也很重要,如果她不同意呢?
江月照当然不至于有一票否决的权利,可她表决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只不过那么多年来,代表她出席江氏股东会的都是她的律师,程律师从未干涉过江祈凌的决策,所以或许很多人都忘了,江氏还有江月照的一席位置。
谁都会忘,唯独江祈凌不会忘,她先前各种打点董事们,不仅是为了顺利的推司文景上位,也是为了防江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