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宁扶了一把:“韩总,你今天喝得有点多。”
“没有关系。”韩韶军从陈卫宁手中接过公文包,“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卫宁犹豫着还想说什么,韩韶军已转过了身。担心地张望了一会,看着他走进别墅大门,陈卫宁驾车离去。
关上房门,韩韶军没有开灯,借着昏暗的月光,他摇摇晃晃向前走,随手把公文包往桌上一丢,人倒在了沙发上。
空旷的客厅冷冷清清,韩韶军斜靠在沙发上,沉寂的夜将他笼罩,明明应该很累了,但丝毫没有睡意。
他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在一片黑暗中,那张飞扬骄傲的脸出现在眼前,打开了记忆深处的阀门。
那一年,韩韶军五岁,跟着调回北京的父亲住进大院,认识了同为五岁的姜辰和萧进。上两辈本就是至交,几家父母乐呵呵地拎着自家儿子来认人。因为韩韶军月份大,姜辰被他爸爸按着头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哥哥。
于是姜辰气呼呼地瞪着这个比他大两个月的“哥哥”,韩韶军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倔头倔脑的“弟弟”,萧进眉开眼笑地把两个人抱在一起。
第二天姜辰抱着一大堆玩具跑到韩韶军家。
“玩具随便你挑,以后我做你哥哥!”小小的姜辰昂首挺胸,就像面对朝阳发出清晨第一声鸣叫的小公鸡,看韩韶军愣愣的样子还得意地补充一句,“这些可都是最新的玩具!”
韩韶军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辰,眼里分明写着:你觉得我稀罕?
姜辰被他看急了,卯足了劲儿想讨回昨天吃的“亏”,跺着脚道:“那你要什么才能叫我哥哥?”
韩韶军一声不吭地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从屋里搬出一只小板凳,踩着板凳打开冰箱的冷冻柜,拿出一盒冰激凌。
打开盒盖,冰激凌冒着冷气还带着巧克力的香味,姜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绷紧小脸,严肃地瞪着韩韶军:“你以为一点冰激凌就能贿赂我吗?”
韩韶军递上一个小勺子,怔怔地看着姜辰:“吃吧,最后一盒了。”
小孩子肠胃嫩,入秋后天气渐冷,家长们管得严,根本就不让碰冷饮,可是这么一丁点儿的小孩儿哪有不爱吃冰激凌的。
姜辰在尊严和美食之间艰难地做思想斗争,最后败在韩韶军亮晶晶的眼睛下,他豪气万千地小手一挥:“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请我吃,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两个小孩儿抱着冰激凌缩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可天气实在是冷得厉害,没吃几口两人冻得手脚冰冷,又舍不得冰激凌的美味,于是一边靠在一起瑟瑟发抖,一边继续吃。
韩韶军粉嫩的脸更加白了,姜辰盯着他通红的小嘴,有片刻的失神,一大口未融化的冰激凌直接呛进肚子。太刺激了!姜辰狠狠地一哆嗦,韩韶军哈哈大笑,姜辰先是觉得很丢脸,愤愤地瞪着韩韶军,但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冷!”姜辰道。
“那还吃吗?”韩韶军问。
“吃!”姜辰坚毅得就好像是去堵枪子儿。
韩韶军笑得眼睛弯成了新月:“你等我一下。”
于是当韩母回来时,就看见两个小子盖着被子,挨在一块儿吃冰激凌。又不好骂别人家的孩子,只能点点韩韶军的脑袋:“好好照顾弟弟。”
殊不知这句“好好照顾弟弟”像魔咒一样,缠了韩韶军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