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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雷克耸了耸肩:“我觉得很好啊。我记得你把它戴到妈的手指上,那时她好高兴。”

“你还记得什么?”

“星期日。西区跳蚤市场。太阳很大,我们脚底下踩着秋天的落叶。你跟妈不知道在笑什么。我想握住你的手,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在卖二手货的摊子买了那个戒指。”

“你记得这么多?”

“对啊。我想只要让伊莲娜有妈那时的一半高兴就好了……”

“结果有吗?”

欧雷克看着哈利,眨了眨眼:“我不记得了,我把戒指送给她的时候,我们应该是在嗨。”

哈利吞了口口水。

“他抓走她了。”欧雷克说。

“谁?”

“迪拜,他抓走了伊莲娜,拿她当人质,好让我闭嘴。”

哈利看着欧雷克,他低下头。

“这就是我什么都没说的原因。”

“你真的知道伊莲娜被抓走了吗?他们威胁过你说如果你敢供出他们的事,就要对伊莲娜不利吗?”

“没必要威胁我。他们知道我不是白痴。再说,他们也得让她闭嘴。他们把她抓走了,哈利。”

哈利改变坐姿。他记得过去每次重要比赛开始前,他们都会这样坐着,低头不语,处在一种共同的专注中。欧雷克不需要任何建议,哈利也没有建议可给,但欧雷克喜欢这样坐着。

哈利咳了一声。这可不是欧雷克的滑冰比赛。

“要救出伊莲娜,你就得帮我找到迪拜。”哈利说。

欧雷克看着哈利,双手压在大腿底下,不停玩弄双脚,就跟以前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从命案开始说起。”哈利说,“不用急,慢慢说。”

欧雷克稍微闭上眼睛又睁开。

“那时我正在嗨,我已经在黑斯默街那栋公寓后面的河边注射了小提琴,那样比较安全。如果我在公寓里注射,刚好有人毒瘾发作,他们就会扑过来把东西抢走,这你懂吗?”

哈利点了点头。

“我上楼以后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面办公室的门又被撬开了,我没多想,只是走进我们的客厅,一进去就看见古斯托和一个戴全罩式头套的男人,那个男人拿枪指着古斯托。不知道是因为毒品影响还是怎样,我立刻知道那不是抢劫,那个男人要杀死古斯托。所以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朝他拿枪的手撞过去。可是已经太迟了,他开了一枪。我摔倒在地,等我抬起头,就看见自己躺在古斯托旁边,一根枪管指着我的头。那人一句话都没说,我很确定我就要死了。”欧雷克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可是他好像拿不定主意,后来他用手指在喉咙上一划,表示如果我敢泄密就死定了。”

哈利点点头。

“他又比了一次,我表示说我明白了,然后他就走了。古斯托血流如注,我知道他得赶紧接受急救,可是我不敢动,我很确定那个拿枪的男人还站在外面,因为我没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如果他再看到我,可能会改变心意杀了我。”

欧雷克的脚上下抖动。

“我去摸古斯托的脉搏,试着跟他说话,说我会去找人来救他,可是他没有回答。后来我就摸不到他的脉搏了。我没办法再待在那里,就逃走了。”欧雷克直起身体,仿佛背痛似的,十指相扣抱在脑后。他的声音变得沉重。“那时我正在嗨,没办法清楚思考,所以我走到河边,想下去游泳,想说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可以淹死。后来我听见警笛声,然后他们就来了……我脑子里想的只有那根划过喉咙的手指,还有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子,我听他们谈过他们的手法。”

“他们的手法是什么?”

“从你最脆弱的地方下手,起初我害怕妈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抓走伊莲娜比较简单,”哈利说,“没人会对一个流浪街头的少女失踪一阵子有反应。”

欧雷克看着哈利,吞了口口水:“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

哈利耸了耸肩:“你要蒙蔽我是很容易的,欧雷克。我想每个人都是一样,只要对方是你的……你的……你知道的。”

欧雷克红了眼眶:“可是……可是这件事听起来是那么不可能,所有的证据都……”

“你说的话都合情合理,”哈利说,“你朝那个人撞过去,所以手臂上会有火药残留。你去摸古斯托的脉搏,所以会沾上他的血,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你的指纹。枪声响起后之所以没人看见有别人离开那栋公寓,是因为凶手进入对面的办公室,爬出窗户,从面向河那一侧的逃生梯离开,这也是你没听见他下楼的原因。”

欧雷克陷入沉思,凝视哈利的胸口:“可是古斯托为什么会被杀?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凶手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

“对,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说话,只打手势,这样你才不会认出他的声音。他戴头套也表示他怕毒虫圈子的其他人把他认出来。这个人你们的室友可能多半都见过。”

“可是他为什么不杀我?”

“不知道。”

“我搞不懂。就算我一句话也没说,他们还是想在监狱里把我杀死。”

“可能凶手没收到详细的指示,不知道出现目击者的时候该怎么做,所以他才会迟疑。从一方面来说,如果你见过他很多次,也许可以通过他的体形、肢体语言和走路姿势把他认出来。从另一方面来说,因为当时你很嗨,所以你可能没办法注意到很多细节。”

“所以是毒品救了我一命喽?”欧雷克说,露出迟疑的微笑。

“对。只不过后来凶手回报以后,他的首领可能不同意他的做法,但为时已晚,所以他们才会绑架伊莲娜,逼你不得泄露秘密。”

“既然他们知道只要伊莲娜在他们手上,我就什么都不会说,那为什么还要杀我?”

“因为我出现了。”哈利说。

“你?”

“对。我搭乘的班机一落地,他们就知道我回奥斯陆了。他们知道你会把事情跟我说,只绑架伊莲娜是不够的,所以迪拜才下令在监狱里把你灭口。”

欧雷克缓缓点头。

“告诉我迪拜的事。”哈利说。

“我没见过他,但我想我去过一次他的房子。”

“房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有一辆轿车来载古斯托和我去那栋房子,可是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住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迪拜的房子?”

“古斯托是这样跟我说的,而且屋子里的味道闻起来像是有人住,声音听起来像是有家具、地毯和窗帘,不知道你……”

“我明白,继续说。”

“我们被带到地下室以后,我脸上的眼罩才被拿下来。我看见地上有一具男人的尸体。他们说谁敢耍他们就会落到这种下场,叫我们好好看清楚,我们只好说出摩托帮俱乐部发生的事,比如为什么警方抵达现场的时候门没锁,为什么图图会失踪。”

“摩托帮俱乐部?”

“等一下我会说。”

“好。这个男人是怎么被杀害的?”

“什么意思?”

“他脸上有没有穿刺伤?还是说他是被枪杀的?”

“呃,我本来不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是彼得用脚去踩他的肚子,他的嘴角有水流出来,我才知道的。”

哈利舔了舔嘴唇:“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我知道,他是个卧底警察,时常在我们那里晃来晃去,我们都叫他贝雷哥,因为他老是戴一顶贝雷帽。”

“嗯。”

“哈利?”

“什么事?”

欧雷克在水泥地上狂抖脚:“我对迪拜所知不多,连古斯托都不跟我说他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你想逮住他,你一定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