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跟云当家吵架了?”恒昱祺感兴趣道:“吵的如何?”
一名黑衣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又道:“主子,据属下观察,他们二人之间龃龉时日颇长,似乎谁都不服谁,但是又不能抛下对方的感觉。”
恒昱祺轻笑道:“这感情好,若是在我动手之前他们二人已经翻脸,岂不是更加便宜我了?那小玉莲还在府衙内?”
“在。”
小玉莲被放出来伺候刘知府一事,早就被恒昱祺知道了,他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再一边装透明人的重涛,问道:“澜澜,你觉得我们如何入手合适?”
这是第一次恒昱祺把自己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直接展示在重涛面前,那态度直接摆明了,你们面前这位小秀才跟我关系不一般啊,以后也是你们半个主子了,若是出了差池,小心我揍你们哦!
其实重涛心中早就有个想法,那刘知府胆小又好色,其实用美色诱惑应该会容易一些,原本他是想以自己为诱饵,诱惑那刘知府说说一些实情出来。不过恒昱祺死活不同意,他担心的事同样也是重涛自己现在有些担心的。
这个身体确实很弱,而且自己也未必能做好那些虚与委蛇的态度。
“若是能将小玉莲策反,应该会有一些用处。只是不知道这小玉莲现如今是什么心思。”重涛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那小玉莲……”暗卫顿了顿,又道:“本就是名角儿,有不少达官贵人捧着宠着,怕这次也是第一次,所以属下见那人似乎被吓到了,十分萎靡。”
“既然是能坐在名角这个份上,可不是只要戏唱得好就行。”现在的戏子就相当于自己当初那个世界的娱乐圈,哪个成名的演员后面不是有金主捧着?哪个金主没有点儿势力?他既然能得宠,没有一点儿手腕可是做不到的。
“既然这样,就去探探那小玉莲的底细,若是他愿意帮忙,以后必定会有好处;若是不愿意就盯紧了,只要泄露我们一丝一毫,直接……”恒昱祺做了个切的动作,表情露出一丝戾气。
他毕竟是个王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一个不管多少人捧着的名角在他眼里也不过蝼蚁一般。
等这暗卫走了,唐八进了门,行礼道:“大人,牢中开始动用死刑,逼迫米庄老板承认刺杀之事。”
“米庄?那其他几家是低了头了?”恒昱祺问到。
唐八摇头道:“并不是,属下觉得是刘知府打算杀鸡给猴看。米庄老板的几个儿子也被控制起来了,那刘知府估计是想要下狠手把这些商户全部纳入自己手中。”
“贪多嚼不烂,”恒昱祺嘲道:“想个办法护送他一名子侄出城,然后在城中散播告御状的信息,看那刘知府想要如何做。估计再过几天,本大人就得出面了。”
唐八得了令转身出去办事,恒昱祺把玩了一会儿扇坠,盘算平阳县那边的动静,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等他得到确切的消息,就该出面压制那二人……
只不过到现在还未曾知道那云当家屯兵之地,让他颇为不爽。
“我觉得,那朱瑛应该还有实情没有说。”重涛突然出声道:“他们朱家是如何知道云家屯私兵的?还有,当时他在戏台行刺,一身装扮十分完整,若是说戏园没有配合,我是不信的。尤其是他那两柄剑,若是唱戏道具,应该不会锋利到可以杀人。”
恒昱祺眉心一动,道:“你是觉得,那戏园与朱瑛应该早有配合?”
“安城虽然盛产茶叶,但是若论繁荣之地,其实不过尔尔。那小玉莲既然是名角,自然会有不少人捧着他去家中唱戏,怎么就突然来到安城登台了呢?一个名角换了人,难道跟他日夜搭配的那些朋友认不出来吗?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件事,朱瑛有多大的可能性绑了班主和小玉莲,然后自己装扮成小玉莲的模样,拿了真的宝剑与其他人对打,挑到合适的时机行刺?”
重涛一条一条分析道:“还有,朱瑛说云家屯私兵,说是父亲与大哥商谈的时候被他听到的。可是朱家一家人都入了屠龙会,为什么他父亲只与大哥商谈,而不是与他们一起商谈?毕竟这种两家竞争之事,知道的人越多才越方便行事啊。”
他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两声扣门声。
“大人,跟踪放账本那人的暗卫回来了,您现在是否要见一见?”
“见。”恒昱祺应允。
“大人,那人就是郊外寺庙里见过的那个乞丐,在城中田字巷落脚,但是平时很少回去。只不过这几天城中查的甚严,抓了不少乞丐,他们才不得已不聚集到田字巷。而且属下查到,他并不是乞丐之身,而原本是马商家中一名不讨喜的庶子,听说以前出过家,后来还俗了。”暗卫把自己查到的所有内情都说了出来。
“马商?马商不是被那刘知府抓了吗?”重涛问道。
暗卫点头,“是的,马商家中如今大乱,正在想办法要把那马商从牢中保出来。只不过这人似乎原本就与马商家中不合,所以并没有回去,而是与一干乞丐住在田字巷。”
“这倒是有趣儿。”恒昱祺摸了摸下巴,“一个马商的庶子,就算不得宠好歹也是个少爷,居然跑去出家。”
“他在那寺院无人知道吗?若是那些人抓了方丈杀了那里的和尚,就算他还俗难道能放过?”重涛轻轻的敲了敲桌边,把自己的疑问都说了出来,“而且那方丈为何要把自己的书信交付与他而不是给别人?他一开始说的是自己因为偷懒躲了起来才避免被杀,但是那些人杀了和尚,难道不会搜索寺庙寻找想要找到的证物?若是那些官兵去找,他躲在哪里才能躲过一劫?这暂且不说,就说那些信物,他是如何得到的?”
恒昱祺眨眨眼,问道:“你是觉得他当初出家,应该是有原因的?”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如今线索越多,反而疑团也越来越多。我觉得怕是有人想要把我们当做枪使,可是就算被当成枪,不知道后面持枪之人,心中也是不爽。”重涛说着,拧起眉头。
恒昱祺思索了一下,然后与重涛对看了一眼,转而与那暗卫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一些,今夜子时,你把那马商之子直接带到书院那边,与朱瑛隔开。他们不想说,只能让我们逼着张嘴了。”
暗卫应了声,静静的退出房间。
“还是澜澜心更细一些,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呢。”恒昱祺蹭啊蹭,蹭到他家师爷身边,伸手就搂住对方的腰,一脸痴汉的模样。
“钦差大人既然能当此任,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小生不过班门弄斧罢了。”重涛推了推身上的大型挂件没推开,只能让他这么挂着。
恒昱祺看着怀中之人,心神荡漾。他在露在外面的白净颈子上亲了两下,低声道:“不知道澜澜何日身体才会好,我都要忍不住了。”
重涛抖出一身鸡皮疙瘩,怒道:“你就不能想些其他的?”幸好自己身体有恙,否则……他简直不敢想!
“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与我一起回京吧?”恒昱祺一个用力,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也见见我师傅师母,还有我兄长。”
“不要!”重涛干脆利落的拒绝。
“为什么?”恒昱祺不满了,哼哼唧唧道:“难道你都不愿意给我个名分?”
重涛见多他这幅死皮赖脸的模样早已经免疫,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在恒昱祺脸上涂了个花脸,嫌弃道:“我只不过刚刚应允与你相处,如今感情还没培养起来,你就要名分了?”
恒昱祺顶着一张黑脸,叹气道:“你我关系不砸实了,我心中总是不安稳。”说完,还蹭了蹭重涛的脸。
重涛摸了一手黑,佯怒把人推开径自去洗脸。他不是察觉不到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想到最后的床笫之事就窘。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也是感情深厚,但是他还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毕竟菊花是自己的,总要好好呵护才是。
用冷水拍掉脸上的热气,重涛转身看见那张花脸仍旧坐在椅子上,某个地方高高鼓起,又可怜又可笑,连忙转移话题:“你说要出面的意思是直接露出钦差的身份?”
“是……”恒昱祺没好气的站起身,撑着帐篷在重涛面前晃了一圈,把人晃得瞪眼才不情愿的去洗脸,“总要找个好时机,而且我这次过来也未曾化名,唐无忌这个名字早晚会被他们知道……哎,若是有下次,咱俩要换个名字才好。”
“还有下次?”重涛一愣。
“屠龙会若不连根拔除,皇上在那个位置上做的怕是也不会安稳,既然我们已经参与就不可能会中途换人。只是这件事越深挖就越危险,把你放在平阳县我也会担心,带在身边反而会安心一些。”恒昱祺洗完脸,在铜镜前面左看右看,见脸颊左侧浮起一抹暗色,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