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江城谣 春温一笑 2777 字 7天前

辛氏好像虚脱了一样,软软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刘氏、任淑慧等人也是目光茫然。

任淑贞傻了好一会儿才跑到任荣生身边,带着哭腔想要安慰他,“阿父,好好的祖父为什么要打你……?”任荣生脸上这会儿还*辣的呢,当然没好气,不假思索的回身给了任淑贞一记耳光,“逆女!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他的这记耳光,比方才任刺史抽他的那一记更加干脆,更加响亮,更加用力。

任淑贞被抽得站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

王氏心肝肺都是疼的,赶忙向前飞奔几步,扶住了她,“六娘,你怎样了?疼么,疼么?”见任淑贞嘴角都流血了,心中大痛,连声音都颤巍巍的了。

任淑贞脸上一开始是木木的,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有了疼痛的感觉,才慢慢的意识到:阿父打了她,一向宠爱她、娇惯她的阿父打了她……

任淑贞不能相信似的看着任荣生,“阿父,你打我?你竟然舍得打我?”

任荣生痛心疾首,“六娘,阿父早就应该打你了!打醒了你,你便不会如此糊涂不晓事!”

两行热泪顺着任淑贞的脸颊流下来,她痛哭失声,“阿父打我,阿父打我……”

她哭得很伤心,很狠狈,热泪流了满脸,把脂粉都冲去了不少,脸都花了。

任淑英迅速的忖度了下:先是任刺史打了任荣生,然后是任荣生打了六娘,看来六娘这回惹的事不小。事关任刺史,辛氏、刘氏现在不便出面劝说,王氏正没台阶下,若是她能现在冲出去,应该能博得王氏的好感。若是躲在一边装缩头乌龟,却是会被王氏记恨的。王氏毕竟是嫡母,还是少得罪为好……盘算清楚了,任淑英便含着两包眼泪站了出来,“阿母,阿父打了六娘,他也是心疼的啊,您看看阿父,便会明白了……”她话音还没落,任荣生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了,“还有你,四娘,你也该打!”抬起手,照着任淑英那张虚伪的面孔,便是“啪”“啪”两耳光!

不知是他这会儿太生气了,还是看任淑英格外不顺眼,打任淑贞才只有一下,到任淑英这里却是翻倍了。

“阿父!”任淑英捂着脸颊,愕然。

她是来劝架讲和的,是来献殷勤的,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挨打。

不光任淑英惊愕,辛氏、刘氏、任淑慧等人都是摸不着头脑。任荣生这是怎么了?先打六娘,再打四娘,拢共两个女儿,挨着打遍了……问题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没动过女儿一指头……

今天真是出了邪了。

“逆女,跪下!”任荣生挑眉,冲任淑英一声怒吼。

任淑英身子抖了抖,“扑通”便跪下了,驯顺的低了头。

“你,也跪下!”任荣生又冲被王氏揽在怀里又拍又哄的六娘任淑贞大喝。

王氏万分舍不得,任淑贞“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任荣生眼中冒火,抬腿踹了任淑贞一脚,把任淑贞踹得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王氏心疼得要死,可是任刺史、任荣生都大为反常,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想了又想,也没敢和任荣生拗着。

任淑英和任淑贞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又是害怕,又觉难堪,花容失色,涕泪横流。

任荣生这做父亲的见她们这样,倒也不想难为她们。可问题是任刺史正在气头上呢,他若把两个女儿轻轻放过,任刺史能不迁怒于他么?任荣生狠狠心,先是指着任淑英痛骂,“明知道你祖父差人去唤八娘,你还硬拉着八娘不放,眼里还有没有你祖父!”又骂任淑贞,“朝廷任命官员的大事,是你一介闺中弱女能议论的?你又怎知朝廷不会将兵权授予你祖父,成为带兵刺史?”把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过之后还不算,命婢女拿过黑漆柄麈尾一人打了两下,怒容吩咐,“回去面壁思过一个月,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的过错,再出来吧。若想不明白,便一直关着,不许出来丢人现眼!”

任淑贞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挨了打不说,还得当众罚跪、挨骂;挨过骂之后还要面壁思过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还不见得能不能出来;我……我真是命苦……她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猛的挺直了身子,“八娘说我一定会改口,我还和她赌了百两金。现在我改口不改口呢?不改口,一直面壁思过;改口,见了八娘我要道走,还要给她百两金。百两金,我哪有这么多钱?”脑中盘旋着这样的念头,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任淑英也不比她好多少。听到任荣生的话,如当头被人重重敲了一棒,眼冒金星,心烦意乱。她和任淑慧同年出生的,年龄不小了,正在为婚事犯愁。眼下正值春季,是贵族人家踏青游玩的好季节,各家都时不时的有宴会、聚会,任淑英想把自己嫁出去,春天当然是最值得珍惜的季节。一个月面壁思过不能出门,不能推销自己,任淑英真是欲哭无泪。

她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虽然她俩的样子都很可怜,虽然刘氏、王氏等人或真心或假意的为其求情,不过任荣生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没办法,还是狠狠心命婢女把她俩带了回去,“面壁思过一个月已是便宜她们了。一个月之后若还是冥顽不灵,继续关着。”

消息传到任江城耳中的时候,她正对镜梳妆。

王媪细心的替她梳头,小声问道:“八娘,四娘和六娘会不会记恨啊?”

任江城不在意的笑笑,“记恨便记恨呗,我若不出手整治她们,难道她们便会爱上我么?”

☆、第011章

王媪不由的点头,“八娘说的是。”

是啊,这样她们会记恨,可不这样的话,她们难道便会爱护八娘了么?

八娘从前对她们倒是很好,很忍让,可四娘总是哄着八娘做傻事,六娘总是欺负八娘,八娘在姐姐们面前半分好处也得不着的。

饶是被姐姐们欺负了、笑话了,辛氏这主母的人不为八娘主持公道不说,还要再冷嘲热讽一番,让八娘更加难堪、难过。八娘幼时从辛氏房里回来,常常是噙着两包眼泪的,可怜极了。

唉,这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撑腰做主的孩子,日子过得苦啊。

“八娘苦能和郎君和娘子团聚,便好了。”王媪想着心事,一声叹息。

“总有一天会团聚的。”任江城微笑。

王媪这个人是有几分啰嗦的,絮絮叼叼的告诉任江城,“八娘莫抱怨郎君和娘子。他们可不是不要你了,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将你送回任家的……”

任江城有几分好奇,“后来阿父阿母想要接我回去对不对?不巧,我居然会病了。”

任江城面对铜镜坐着,王媪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一头如云秀发,铜镜才是磨过的,很光滑,可以清晰照出人影。她问过话后,从铜镜中便看到王媪蹙起了眉头,“这件事,说来也太巧了。郎君和娘子一开始差人来接,辛氏推拖说八娘还小,不宜长途跋涉,不许你动身;后来郎君升迁至嘉州,和娘子一起回来省亲,当时是打算将你一起带走的,可是你忽然就病了,上吐下泻,下不了床……”

任江城凝神静听。

王媪将任江城的发髻挽好,叹了口气,“后来,郎君又差人来接过几回,不是你病了,就是你在赌气,要么就是辛氏、王氏竭力挽留,总之就是走不了。再后来,宣州来了安东将军,你去了趟庾家,就更走不成了……”

“总之就是走不了”,任江城回味着王媪的话,心中涌起层层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