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美人如钩 苏眠说 2851 字 14天前

他的喉头哽了一下,喉结动了一动,又被她吻住。

她总是……她总是这么……懂他。

她总是能在任何时候,都将他拿捏得分毫不爽。

他需要孤独时,她便给他孤独。他需要陪伴时,她便给他陪伴。

他突然抱住了她,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了她脊背后的蝴蝶骨——他发现她已经褪去了衣衫,身子滑进水里,掌底的肌肤光滑如脂,令他忍不住一遍遍地贪婪摩挲。这样的动作却好像吓着了她,一时间那亲吻停住,她好像在认真地注视着他。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自己寻找她。

“阿染……”他在她唇畔轻微地吐息,“他们都劝我不要回来……京城的事,马上就结束了,结束之后,我就可以……”他的声音里仿佛有些迷蒙的委屈,“可是我想回来啊,阿染,你在这里……”

“如果我杀死了小七,”她静了片刻,温柔的手轻抚过他受伤的精实身躯,又慢慢按上他的腿,“如果我弑君了,你还会回来吗?”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她,眼神孩子气地微微发亮,“我就是为这个回来的啊,阿染。我二兄说过,媳妇做了错事做了坏事,男人总要给她收拾。哪有逃开的道理?”

她凝视着他,长长的眼睫垂落,目光里深浅莫辨。“小七不是我杀的,但却是我看着他没的,旁人若想陷害我,易如反掌。”

他的笑容渐渐安静下去,声音变得柔软,像是陷进了不见底的、抓不牢的流沙,“你在害怕么,阿染?即算是弑君之罪,大逆不道,我陪着你一同引颈受戮,下阿鼻地狱。你怕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我不怕。是你在怕。”

“是啊,”他未免无奈地一笑,虔诚的吻印了上来,“我怕我得到了全天下,你却离开了……”

“我为什么会离开?”她慢慢地抬高了身躯,任由他吻遍了她,水雾中她的声音沙哑,似撩拨又似冷酷。他双手扣在她腰肢,薄唇吻上她的腹部,她却忽然轻喘了一声,手扶住了他的肩。

他困惑地抬起头来:“我也想不明白。也许待你真的离开了,我就明白了。”

此后,他们没有再说话。她始终在他的上方,妆容未褪,只有发鬓些微地沾湿了,一缕松脱的发丝落在白皙的颈项上,他吻了它一千遍,在那里留下无数微红的痕迹。热水不断流入这并不宽敞的浴桶,两人都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恍惚地、踉跄地、唯恐落于人后地,奔走在这云雾缭绕的梦境之间——

“阿染……”

“嗯?”

“我真想现在就死了……”

她微微一笑,“五郎,我有话——”

“阿染,”他却打断了她,“可是,我要你和我一起,坐拥这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诶……写来写去,不是床上就是浴室……宫里头还是不方便啊……【一只苦恼的阿眠】

☆、第167章

第167章——入瓮

(一)

紫宸殿前,诸臣列队,鱼贯而入。天边是漠漠的层云,到傍晚时分,都堆叠在那飞挑的檐角,像是大海上奔腾澎湃的、转瞬即逝的浮沫。中秋节王师凯旋,喜上加喜的大事,众人都猜测皇家要有什么大动静,出入宫门时,总带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和好奇reads;超级英雄后勤保障局。

高仲甫带来了三百亲兵,罗列殿下。近日以来,总有人同他说,太上皇要放弃他了,一个失去幼子的中年人突然反扑,竟让他措手不及。但神策军依然是禁军的中坚,高仲甫也从不相信一个畏葸了二十年的皇帝,做了太上皇反而还能硬起腰杆,他自认为他了解段臻到骨子里了。

倒是淮阳王和陈留王,这两个小的,十分地棘手。何况淮阳王还娶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媳妇——

为什么在他被褫夺龙武三军的时候,淮阳王反而还重掌监国之权?

那个殷画,首鼠两端,甚为可恶!

怀着这样一些不足与外人道的掂量,高仲甫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台阶。淮阳王夫妇特地从殿中迎了出来,殷画一脸明媚笑容,特上前来搭话道:“高公公可到了,今日有大食、回鹘多国的使节,带来好些稀奇玩意儿呢!”

高仲甫轻轻一笑,转头跟高方进吩咐了几句,后者便小跑着离开了。高仲甫迈过门槛时,清楚地感觉到殿上屏息了一瞬,俄而又恢复了笑语欢歌。太上皇段臻坐在丹陛之上,十二折的波涛龙纹云母屏风在他身后迤逦展开,愈加映衬出他那并不十分迫人的威严。高仲甫抬着头和他对视了一瞬,便低下了头去。

他看了他四十年了,他知道他的场面功夫有多厉害。有些时候,高仲甫还要怀疑,这些场面功夫,他是从自己身上学过去的。

“为何陈留王不在?”他转头问段云瑾。

段云瑾噎了一下,又求助地望向殷画。高仲甫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的笑容却更和蔼了:“老奴是久不与世事了,这会子有些不明白。这守关平叛的功劳,难道能少了五殿下?”

“高公公。”一个爽朗的声音恭恭敬敬地响起,高仲甫转过头,看见一张四方脸,眼神如炬,姿态顺服,“末将潼关防御使邓质,见过高中尉。”

很少有人同高仲甫以军衔相称的,高仲甫怔忡了一下,感到微妙的不适。他笑起来,“原来是邓将军,这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笑了一会儿,他才又道:“只是监军的陈留王在何处呢?”

“高公公说笑了,”邓质的应对却比段云瑾自然许多,“潼关大捷,那都是太上皇和淮阳王布局得力,应援及时,末将不过忝列其末,聊充走马而已。”

——太上皇和淮阳王。

高仲甫突然站住了。

此刻,陛前献礼的是来自泥婆罗的使臣,他的身侧是一本光焰璀璨的红珊瑚树,足有一人半高,许多臣僚围在近旁仰着脖子观看,各个都喜气洋洋。段臻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在认真地倾听使臣滔滔不绝的赞词,并没有注意到高仲甫这边来。倒是淮阳王妃又轻轻地开了口:“高公公自然要坐上首,是不是?”

高仲甫微微眯了眼睛盯住殷画,后者却也十分坦然,眼角风情万种地挑起,眼神沉定下来,带着几分狠意。高仲甫想,不可能的,同样的伎俩,不可能使两遍——

他的目光移向邓质身后,看向满堂歌舞之中的宾客百僚,他们形态各异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时而跟随乐声晃动自己的身躯,而宽大的袍袖底下,隐约似闪着寒光……

高仲甫闭了闭眼。

他一定是看错了!

这里都不过是些文人胥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阿耶。”高方进不知何时竟回来了,低低的声音将高仲甫救了出来,“人我都带来了。”